萧方高高举着手电筒,光柱扬起向上,可是这种手电筒照不了太远,还比不上地面的火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轮廓,正在沿着山壁一点点向上攀去。
即使看不清楚,他仍然坚持仰头向上看着。
看着看着,像是被旁边的火堆燎到一样,脸又忍不住热起来。
热得难受。
就像那个亲吻一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季云祺看起来那样温和有礼的一个人,当真凶狠起来,他连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起初还只是温柔清甜的细点轻触,每一下都像是吝啬的甘霖落在久旱的沙漠里,甚至还没来得及品尝到甘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方被勾得失了魂魄,在季云祺一触即退的撩拨中方寸大乱,对方退一点,他就身不由己地向前进一点。
直到跌坐在季云祺怀里,在仅剩的意识察觉到上当之前,灼热的深吻彻底包围了他。
每一秒都是侵略。
他仿佛脱水的鱼儿一样,拼命呼吸的都是对方的味道,含不住的涎水在一次次纠缠中流了满颈,又在交颈中蹭了满身。
他们既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久别重逢的眷侣一样,不厌其烦地品尝着对方。
不光是萧方自己,他甚至也察觉到季云祺动了情,被圈坐在怀里的时候,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下面炙热的欲|望和渴求。
但季云祺到底还是恪守君子之礼,没有冒失地跟他擦枪走火,甚至在他难耐的时候,温柔地帮他纾解了一次。
手掌上粗糙的硬茧磨着最柔软的地方,他如遭电击,在抽搐中臊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背后始终有人抱着他。
即便只是这样,也是值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算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有始有终的一次接吻。
他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他,这算是他来之后的最好回报。
这几天都是季云祺抱着他入睡的。
喜悦过后的安静时刻,萧方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心中满是患得患失。
他很想问一问,季云祺说的那个心爱之人怎样了,明明之前见季云祺提起来的时候还深情满满非君莫属的样子,现下又说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
有心追问一下,又觉得自己像极了对前女友一事穷追猛打的现任,有点跌份。
一面是忐忑,一面是对季云祺的信任——季云祺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朝三暮四的渣男……吧。
“怎么睡不着,冷吗?”身后有人问他,轻柔地亲在耳尖上。
在这没有旁人的地方,有了耳鬓厮磨后,亲密的动作便成了常态,季云祺像是怕他一松手就消失不见,总是要缠着他挨挨蹭蹭,才能安心。
往日里正经严肃的人,多了一丝撒娇和缠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和令人满足。
萧方自己先软了三分:“不冷。”
“那在想什么呢?”
人就在季云祺手里抱个满怀,一点点紧张都能感觉到。
他垂目看着揽在胸前的手,犹豫片刻,只轻声说道:“云祺,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从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身后传来极轻一声叹谓,将他抱得更紧些:“我若是骗你,愿受极刑,永世再不为人。”
萧方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我听说,始乱终弃的人,最会发誓。”
季云祺也笑起来:“那我该怎样做,你才能信呢?把心剖给你看,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这法子也是负心汉惯用伎俩,”萧方笑得不能自已,转过身来面对他:“云祺,我信你。”
“谢谢,”季云祺温柔应他:“我此生必不负你。”
萧方终于安心下去,正闭眼要睡,又听人问:“萧方,你……你喜欢我吗?”
这一句话才真正地安抚了他的心,原来不光是他在紧张,季云祺也跟他一样忐忑。
他抬眼,看到季云祺在火光中不安颤动的眉睫,像小心翼翼落在花丛上的蝴蝶,在眼下透出一根根细密的阴影,阴影下深情又期待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堂堂怀化将军,被他逼成了在林间胆怯行走的小鹿。
见他只笑不说话,季云祺小心又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傻子,”萧方忍俊不禁,用手盖住这双眼睛:“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总觉得好像之前就见过你。”
季云祺心中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而已,很熟悉。”
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冲上了头顶,季云祺的嘴唇原本只含着萧方的耳尖,忽然露出洁白的尖齿,咬了一口。
萧方叫了一声,吃痛捂着耳朵:“你干什么?”
“我不要和你熟悉。”季云祺不肯放过,仍然不依不饶地用牙齿衔着萧方的耳朵。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跟纪凌本就是两个人,并不相似,可听萧方这样说起来,心里还是酸得很。
纪凌的影子总在萧方的心里,他不愿意,他不甘心。
“你是不是在想之前喜欢的那个人,是说我和他很像吗?”
萧方无奈。
没想到自己没先提这茬,让季云祺抢了先。
他索性也把脸一沉:“云祺,那我呢?我跟你之前喜欢的人,是不是很像?”
“是你,”季云祺揽他入怀:“相信我,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你。”
萧方的半张脸埋在起伏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力的心跳,这才渐渐想明白——原来季云祺一直都是喜欢小皇上的,难怪能忍耐那么多,之前那也是爱极生恨了吧。
他半闭着眼睛停了片刻,微微笑了一下:“嗯,我信。”
朦朦胧胧睡去之前,还能听到季云祺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
“回京之后,我们的事暂时还不好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