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陆行川开车来接,刚出公司就打电话说到了,陆余舟站门口等半天差点等毛了。
“真行啊陆总,您这赶场呢?”
陆行川从车上拿包薯片丢给他,哄小孩似的,“我这不是给你预留时间做造型么?”
陆余舟还真等饿了,拆了薯片嘎吱嘎吱吃着,“你当我是帆姐呢,还造型,我们学生狗早上起来能洗个脸就不错了。”
陆行川挺满意,“那证明我儿子没虚度光阴。”
“过于充实。”陆余舟说,“去哪吃啊别吃太费事的,我下午课满。”
陆行川拐了弯,“吃鱼头汤吧,给你补补脑子,位置已经定好了,不耽误事。”
“嗯。”陆余舟靠在后座,眼睛无目的地朝外望,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来车往,放眼望去犹如置身乌龟壳的海洋。
磨磨蹭蹭游啊游,忽然,乌龟壳海洋里乱入了一只泥鳅,左摇右曳泥滑不溜手地超了好几辆车,赶在别车望尘莫及的绿灯中冲过了马路。
“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潇洒。”陆行川感慨,“我印象中我十几岁那会儿就非常成熟沉稳了,好像过了童年就是成年,担子落在身上,根本不允许有青春期。”
潇洒风骚的黑白摩托,昨晚上刚坐过,区别是司机今天戴了头盔,大概是没地方搁。
他着急忙慌干什么去了?
陆余舟盯着吴也消失的方向,陆总去的也是那个方向,没准能遇上。
“那您现在是补过青春期了?”他分神,不忘跟陆行川顶嘴。
最近的好奇心似乎是有点多,他不是个爱管别人闲事的,也没对什么人有特别想要了解的欲望,但是对吴也……就老忍不住琢磨。
可能是这人太不一样了吧,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
“啊,你这是在夸爸爸年轻吗?”陆行川自我感觉良好。
陆余舟翻白眼,“是啊,都快年轻成我哥了。”越活越幼稚。
陆行川哈哈笑,“哥不行,我是帆姐的专属哥,你还得叫爸。”
噫~又是一嘴狗粮。
吃饭的地儿就在商业街,这里一到中午就成了附近上学上班人士的大食堂,哪家店都挺热闹。
有一家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人格外多,陆余舟好奇瞄了两眼,恰看到一个鹤立鸡群的背影。
他又接演出了?
早上吃饭吴也说他没冲饭卡,陆余舟没多问,这会儿忽然有个疑问——他是不是缺钱?
他熟悉的这些同学,但凡整天奔东忙西的,要么为出名要么为赚钱,吴也应该不是为名,想出名的也不是他那个状态。
可他每天赚那么多,怎么会缺钱呢?
“发什么愣,不是告那你哪家了么。”陆行川勾着儿子后脑勺,“傻儿子,还知道等爸爸呢?”
“……别老扣我后脑勺!”陆余舟一一米八的帅小伙,坚决不能忍受这种带三岁傻儿子出街的姿势。
陆总哈哈笑,撸了一把儿子的头才放手。
鱼头汤挺鲜,陆余舟的口味可能是受帆姐影响,偏淡口,喜欢白汤,他一个人几乎喝光了汤,剩下没什么滋味的肉都由陆行川解决。
由此就能看出陆总在家的地位,揣着老总的身价,过着捡剩的日子,给儿子当管家,给媳妇当孙子。
陆余舟喝饱了汤,靠在沙发上等他爸宣判。陆行川在挑鱼肉,慢条斯理细之又细,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没少给媳妇挑鱼刺。
“儿子,你知道我当年戒烟费了多大劲么?”陆行川聊天似的开始了这个沉重而操蛋的话题,“我十四五学抽烟——这大概是我青春期干的唯一一件不成熟的事。二十来岁遇上帆姐,遇上她之前我觉得我这辈子也离不开烟,一天不抽活不舒坦,但后来我发现,我一天离开帆姐就活不舒坦,她不喜欢我抽烟,甚至因此拒绝过我的追求,后来为了能吻到女神,我下决心戒了烟。”
真是个励志的陆总。
“我每天得靠十几杯咖啡来提神,后来闻见咖啡都想吐,那段日子要不是有爱情的力量支撑,我恐怕能抑郁。”陆行川终于放下筷子,抽纸巾擦擦嘴,“我不是来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后悔的代价挺高。”
陆余舟想说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事后悔,因为他没有烟瘾,目前看来也不会受爱情刺激,他对爱来爱去的事完全没有期待。
一个帅而有才又有那么点孤独的人,偶尔与烟交流一下,其实挺文艺的。
唯一的问题是他有个不喜欢抽烟的妈,对他来说这比遇上个姑娘要紧,相比戒烟的痛苦,他更在意以后有没有自由。
“余舟,爸爸妈妈对你是不是太苛刻了。”陆行川的口吻忽然郑重。
“怎么,二老终于有危机感了?”陆余舟先玩笑着遮掩了一句,他爸问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心里酸了那么一下下,不过也就一下,成年人了嘛,不能像小孩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得成熟,“其实也还好吧,能理解。”
“真能理解?”陆行川又恢复了闲聊的模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无法理解一些不公平事的,各种‘凭什么我就要怎么怎么’的抱怨,不过我能说服自己忍着。”
唉,跟过来人聊天真是不爽,什么心思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