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宁再去回学校的时候,主动找了陈余山,这次不同于上次,他说了很多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打消陈余山的顾虑。
他自认为,自己的姿态其实已经放得很低了。
但陈余山听完他的话以后,注视了他很久,傅慎宁任他打量,没有动。
良久后,陈余山转过身子,长喟:“傅慎宁,你太可怕了。”
他摸过滚进书脊里的笔,打开笔帽,随意写了几笔,更觉得可惜。
傅慎宁太可怕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把他想到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可恰恰是这样,才最可怕。
越是聪明的人,才越狠,因为他们没有心,一般人斗不过他们的。
权贵多喜欢这样的人啊,他们在前头杀人放火,他们则在身后,风轻云淡地收拾烂摊子,粉饰太平,多可怕啊。
他放下笔,抬头,意外的从傅慎宁眼中看到了迷茫。
也许,还有希望呢?
如果,他不是狠心的人呢?
“过几天没课,你跟我去个地方吧。”他将凳子转过来,对傅慎宁说。
“嗯。”傅慎宁答应了,走出了办公室。
他突然觉得办公室里的人,跟路安的父亲路有言有一点像,他们对他有一种畏惧,也有种莫名的排斥。
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在大夏,可以轻易的伪装自己,让他人放下戒心,可是在这里,好像变得困难起来。
再一次,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观念,是否真的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努力融入这个世界,却好像依旧游离在表面,没有真正融合。
几天后,路安接了个新工作,随意收拾了几件行李,就离开了南市,听她的言语之中,似乎这一次的试镜,格外重要,她也十分重视。
而他在路安走后,就接到了陈余山的电话,叫他收拾几件行李,准备出发。
他虽然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他和陈余山在火车站见面,陈余山见到他,找他倒了身份证,拎着行李去买了两张票。
陈余山已经不年轻了,但平时他总是神采奕奕,而今天却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他像是突然疲倦了,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可他却好像看到了一种负罪感。
负罪感?从何而来?
陈余山买的是一趟绿皮火车,票他攥在手里没有给他,休息日的候车室也是人山人海。
南市的火车站说不上小,但因为人多,空气又不流通,弥漫着不同人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傅慎宁觉得有些难受,眉头不自觉的拧着,面色凝重地跟在陈余山身后。
陈余山找了两个连着的空位,坐在,将手里拎着的行李袋放在地上,抬手看了看时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坐一坐吧,晚上十一点的车。”
傅慎宁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刚过傍晚六点,还有五个小时,他不知道陈余山这么急着叫他干嘛?
虽然心里有不解,但他也没有问出口。
陈余山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块面包递给他,傅慎宁往他袋子里看了一眼,满满一袋都是零食,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很远吗?”
“明天凌晨四点到。”陈余山见他不接他手里的东西,问,“你不要吗?”
傅慎宁现在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摇头:“不用了。”
陈余山也不勉强,自己咬了口,咽下去后开口:“第一次坐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