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貂寺深深看向上官婉儿的丑陋面容,视线特别落在导致其丑陋的元凶,那道如同胎印的狰狞紫红凸疤之上,半晌,沉吟道:“到现在,你还忘不了他……”顿了顿,陈貂寺语调复杂的续道:“还选择相信他?”
上官昭容摇了摇头,复点了点头,语调重归平静恬然:“陈大人说笑了,身心尽许国,儿女情长之事,已成过眼云烟。不过论及依然相信武侯,陈大人不也一样?”
二人同时一阵沉默,复异口同声的呢喃出声:“君臣不相复,来世复君臣。”
……
京都玄阳东境,浅川郡西境交界。
鸣雷帝国两条母亲河之一的长江,在流经浅川郡后就归入东川大泽无尽汪洋。
故而,地处入海口的浅川郡是典型的冲积平原地貌。在一望无际的平原里,那一座翡色山丘就显得格外突兀。
覆雨大陆由于灵力存在,自然孕生诸多对凡夫俗子而言超脱常理之地,其中大部分,均被冠以死地之名。
这一座名唤“青丘”翡色山丘就是其中之一。
无碑的荒冢孤坟无人问,早已长满杂草、爬满青藤。
男人手持一把农具镰刀,一茬一茬的割去杂草,一蓬一蓬的剐去青藤。
能到青丘来的,想来不会是凡夫俗子,而那一下一下斩藤割草,累得满头大汗的男人又真不像是身负仙家手段的仙道修士。
夕阳西垂,橘红的夕阳将男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长。
忙活了半日的男人终于是将这座荒坟的杂草顽藤清理干净,手中镰刀也不知是磕碰到石头,还是生长在青丘的顽藤实在韧硬,刃上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口子。
用镰刀将割好堆在坟前的杂草顽藤扒拉开去,露出底下已经在日晒雨淋中失了原色颜色的三只釉瓷祭碗。
男人捡起祭碗,想了想,横竖出了一身臭汗,干脆脱下贴身汗衫,认真细致,甚至可以说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
因为脱去汗衫,男人千疮百孔、疤痕密布的后背显露出来。
男人擦好碗后长身站起,身前从心口所在的左胸到右腰,一道狰狞恐怖的疤痕如同一条硕大蜈蚣。
得亏没有外人在场,要不然,还不被男人身上那些陈年疤痕吓到?
男人沉默想了想,挥手间,一杆相较于身上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在恐怖怵人上毫不逊色的猩红长枪已然在手。
将血煞倒插在旁,石勤连笑了笑道:“你喜欢热闹,我一个闷葫芦独自前来看你,你肯定是不情愿的,不过,算上血煞,好歹也算凑到了一个半的人数。”
石勤连从空间灵宝中取出一壶得自西域的烈酒兼劣酒,复蹲下身去,不洒一滴的在三只色泽尽褪的祭碗斟满。而后,也没管世俗里祭祀的所谓死者为大,抢先将其中一碗一口饮尽,畅快的咂了咂巴嘴,石勤连笑道:“姐夫先干为敬!”
而后,石勤连先后端起另外两只酒碗,一只洒向荒坟,一只洒向名枪血煞。
“年初时,你外甥到了一趟西疆大营。说来有趣,他是从西渊葬情宫回来的。我跟他的关系实在处得一般,他娘的,说起来在他出生那天,始一睁眼,就一副看老子很是不爽的模样。”
“那天,我们父子俩说了这一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的话,还下了一盘棋。对了,不是你讨厌的鸣雷帝国十九道围弈,而是春秋时期流行的象弈,我跟他提了一些鸣雷帝国的那局棋。不过,他没怎么问,我也就没怎么说。”
“那兔崽子在西渊葬情宫肯定进过忘情池螭吻泉眼,竟然知道了你的存在,似乎还知道了你的一些事,离开前,还问了我你的葬在哪里。那免崽子打乱了我的布置,提前踏足了仙道,考虑到他的境界方才凝元境合品大圆满,虽然天心已然伪城,但是距离拥有实力踏足青丘,还差上不少,我也就懒得告诉他。不过……听说他现在通黎境了。他娘的……这修炼速度,可比你姐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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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那家伙,在送那免崽子北漠熠煌寺的护身灵宝时,暗中在你姐的妖血命锁上动过手脚,还以为瞒得过所有人。狗日的,老陆那家伙啥都好,就是那犟脾性,跟你比都丝毫不差。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罪名都让他一个人揽光,那老子还混个屁?你说是不?”
“等到了玄阳,找到免崽子,我得确认一下,他仙道进境神速,到底是不是跟老陆动过的手脚有关。要是不是……唔……那本来就麻烦的事情就更麻烦了……”
“免崽子的性情,看似跳脱,实则城府深沉,说来跟你相似,但是,他跟你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似乎连为什么活着,活着为什么都没有真正搞清楚。嘿……这他娘的也不全是坏事,要是跟你一样,认定一个错误的方向冲得头破血流,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我跟你一样,不喜欢纵横十九道,既然要下棋,自然要下象弈。君臣……他娘的,都一样的犟,驴也似的。李煜唐想把所有事情一己揽下,老陆那家伙当然是看不过去的,伴君如伴虎,还真他娘的是这个理。简单的事情,牵扯到天下,就复杂得理都理不清……”
“君臣不相复,来世复君臣。嘿……如果这次老陆能活,我也能活,李煜唐也能活,就真真是大大的喜事了。到时,我就带兔崽子来看你。他娘的,姐夫本来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你又偏偏喜欢热闹,找那么多话来说,真是累死老子了。”
“嗯?故人来了。”
石勤连停下了表情变幻莫测的絮叨,扭头看向西方天际。一袭朱红蟒袍从天际缓缓降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