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沁沁面上虽然噙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可看她的动作，却像是护崽子那样护在温宁面前。
“妈咪？”温父愣了下，才说,“这是你的女儿？”
“顾舒也是我的妈咪！”温宁还没来得及解释，钟沁沁抢先开口了,她侧身搂住了温宁的腰,仰着头，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在强调什么，“两个都是我的妈咪！”
“噢，这样啊。”温父轻轻笑了声,微微屈膝,“我是你温妈咪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爷爷了。”
他伸手似乎想在钟沁沁发顶拍一下,钟沁沁立刻拉着温宁后退了一步，戒备道，“我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小女孩的声线脆而尖,很快就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温父轻咳了几声,目光落在温宁身上，“温宁，你也说点什么吧。”
温宁：“？？？”
别CUE她啊。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也被钟沁沁那一嗓子的妈咪弄懵了好吧。
温宁沉默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想到应该说点什么好。
“温妈咪才管不动我呢,我只听顾妈咪的话。”钟沁沁边捏着温宁的手指玩边慢悠悠道,“除非顾妈咪让我喊，我才喊。”
“额，”温父似乎被噎到了，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宁，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吧，等会儿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温父浑浊的眸里划过几分怅然，像是透过温宁去怀念什么。
明明是慈爱柔和的眼神，温宁却觉得心里毛毛的，手臂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拒绝，“我等会还得帮沁沁看作业，恐怕不行。”
“是啊，我的作业老多了。”钟沁沁也顺着温宁的话说下去，还刻意跳了几下，颠了颠书包，“做不完啊，做小孩子老难了，作业老多了。”
“没关系，我等你们。”温父却像是听不出两人话里的拒绝，依旧笑道，“那就去吃晚饭吧，把小顾也喊过来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我们几个，不喊温安和你小妈。”
温宁：“……”
钟沁沁适时插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我的作业得做很久很久，学校的语数英作业完成之后还有课外补习班的作业呢，老多老多了……”
温父的目光落在钟沁沁面上，笑吟吟打断，“没事，你慢慢做。”
钟沁沁咬咬唇，躲到了温宁身后揪住了温宁衣袖，极轻的哼了一声。
既然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温宁只好勉强应了下来，“好吧，那就晚饭，我等会儿问问顾舒。”
“我替你问吧，”温父微微颔首，笑意略深了些，“你不是还得教她写作业么，挺忙的吧，我来问吧，而且我出面的话，小顾同意的可能性更大吧。”
温宁：“……”
温父这话可以说是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原本打算蜗牛拖拉一会儿之后就直接说某人不得空，去不了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写作业了。”温父点了下头，看向收银员，“这两孩子的账记我这了。”
然后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温宁：“……”
钟沁沁：“…………”
收银员：“……………………”
半晌，还是收银员先反应过来，干巴巴开口，“那什么，本店做的是小本生意，不记账的，还有，沁沁，那人是谁啊。”
收银员和钟沁沁很熟。
也是这样，刚刚温父在众目耿耿下来了一出认女场景时，看到钟沁沁似乎和他们熟识，她才没喊人把人赶出去。
钟沁沁翻了个大白眼，“谁知道呢，奇奇怪怪的人吧，别管。”
她和收银员说完后，便拉着温宁的手把她拉到座位上，双臂搭在温宁的肩膀，语气很认真，“那真的是你爸？”
“是啊。”温宁点点头。
“总觉得你和他之间的气氛怪怪的。”钟沁沁眉心蹙起了会儿，又舒开，“刚开始我还以为那个人是坏蛋，才过去的，担心你被拐了。”
是坏蛋么？
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不断拼凑着，竟然拼不出温父完整的模样。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温父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次温父醉倒，幸好后来有个佣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要不然第二个酒瓶子也砸到原主身上了。
原主立刻跑回自己房间，温父被佣人死死锢住，动弹不得了却还是冲着原主的背影叫嚷着——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你能跑到哪里去！什么都怪我！”
“你们为什么什么都怪我！”
那撕心裂肺的吼声似乎这回儿还在耳边回荡着。
而第二天温父酒醒了，又到原主面前各种忏悔，说自己喝醉了，不知事，还给原主买了很多很多东西，还给温宁留了张银行卡作为补偿。
说他是爱原主的，但又放任温夫人的行为不管。
温夫人和温安旅游回来以后，知道温宁得了那么多东西后连脸都气青了，温夫人打电话给温父各种嚷嚷，温父被让得头疼，直说让她去温宁那儿挑。
然后温夫人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银行卡也到了温安手上。
而东西被拿走以后，温父又打电话给温宁说了声抱歉。
明明温父给原主买东西当补偿的时候，原主已经低低说了句，“反正，这些东西很快都不属于我了。”
温夫人住进温宅以后，每次温父要给温宁买东西，到最后东西要不是去了温安和温夫人那儿，要不是就买不成了。
每次都是这样。
没有一次例外的。
但温父也没管，执拗要买。
似乎只要买了以后，就能证明什么了。
温宁努力拼凑着那些记忆碎片，还是没法给温父下个性格定论。
她抿了抿唇，思绪飘到九霄云外。
“喂！”
直到小女孩中气十足的一声唤唤回了她的神。
“怎么啦？”温宁愣了下，看向眼前小女孩。
“你还不够资格当我妈咪呢。”小女孩忽然侧头，避开了温宁的注视，别别扭扭说着。
“噗，我当你妈咪就不会被拐走了吗。”温宁被逗笑了。
“你是大傻子吗，”钟沁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扁了扁嘴，“重点在后面那句好吗，我说我的另一个妈咪是顾舒。”
温宁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顾妈咪顾舒耶！这座城市里，谁敢得罪顾舒呀！尤其是做生意的，巴结都来不及呢，”钟沁沁振振有词，“刚刚那个大叔，以为带着保镖就能当黑社会了吗，一看就是生意人嘛。”
温宁：“……”
她怎么感觉在钟沁沁的描述下，顾舒反而是更是像黑社会的那个了呢。
“不过嘛，温宁姐，”钟沁沁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转了下笔后慢吞吞开口，“你爸真的很奇怪哦，他好像怕我们跑了，还在外面蹲我们呢。”
“诶？”
温宁顺着钟沁沁笔尖指向看去，刚刚和温父一起进来的黑衣人站在辆宾利前，大概率温父也在那辆宾利里。
“我感觉等会儿他们会压我们上车，这顿饭啊，看来是没跑了。”钟沁沁把笔尖搁在下颚上，若有所思说着，“可能是鸿门宴。”
“那怎么办？”温宁蹙眉，脑海里划过几十个逃跑方案。
钟沁沁似乎和这家店的店员很熟，可以从后厨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