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静默了。
顾舒很明显的怔住了,回过神后缓缓抿唇,直到抿成平直的线。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有分寸的。”温宁也意识到是自己失态,声音愈发的轻了,眼神落在铁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有意无意地避开对面人的注视。
成年人了。
又不是第一次参加饭局,该懂的人□□理,她还是懂的。
从前是顾舒出面替她挡了罢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额,就是喝那么多是没好处的,有分寸,也是保证清醒的前提下。”顾舒应得沉淡,不知道是不是温宁的错觉,从这话里隐隐还能听出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
停顿了几秒,顾舒手心翻转,那个小瓶子正静静躺在掌心里,“还是注意点好,保持清醒。”
虽然是第一次见这种瓶子,但依着男人和顾舒的表情判断,温宁大致能猜得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无非是那些事前让人更加顺从或是增加那些事乐趣的东西。
反正不是什么好的。
心底也知道,顾舒说这些的出发点是好的,或是关心,亦或是担心一类的情绪。
可是温宁是真的一点都不爱听这些。
一点点也不。
听多了甚至还觉得心累了。
兀地就有股冲动上了脑,温宁开口,“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说。”
“而且以我们现在之间的关系,顾总不觉得自己管的有些过了吗,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与顾小姐无关。”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洗漱台的镜子,瞥见妆容有些花了,两人站在这大门口的也尴尬得很,温宁索性进了洗漱间,拿出粉饼补妆。
眼角余光看到顾舒依旧定定伫在那儿。
本就瘦削的身形在这夜色的映衬下愈发瘦削,宛若一座孤零零的雕塑。
温宁强行按住了心底那些异样的情绪,“啪嗒”一声关上粉饼,放了个小瓶子在洗漱台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擦身而过那瞬时,温宁低低道,“我很清醒。”
直直高跟鞋声音渐渐弱了,顾舒才回过神来,进洗漱间拿起那个小瓶子。
那是瓶事前解酒药,防醉的。
顾舒沉眼,眼底噙着几分懊恼。
好像又说错话了。
确实。
那些所担心温宁会遇到的不好的事,她并没有遇到,反而可能无形中拉远了温宁和别人之间的距离。
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应酬时期,人脉交际这些理明明该很清楚才是。
五指一点一点合拢,握住了玻璃瓶身。
只是无用的关心罢了。
温宁不需要,也不想要她这样的关护。
-
温宁原本以为自己回了宴会厅还得抑郁一段时间,不料就在她离开的这些空里,方槐喝大了。
她刚过去,方槐就笑眯眯的凑过来,宛若一只粘人的考拉死死的扒拉着温宁的手。
温宁嗅到小女生身上的酒味,其实也不浓,但看着方槐感染了嫣色的面颊以及明显是喝高了的表情,问,“你喝了多少啊。”
方槐竖起三个指头,笑嘻嘻的,“四杯!”
温宁看了看竖起来的指头,有些黑线,“这是多少根指头?”
“五根!”方槐应得大声。
温宁:“……”
行的吧。
就是喝嗨了。
小女生还在那儿继续碎碎念,说是既然温宁喝了那她也要喝,大家都是主演,那就不能厚此薄彼,温宁做了的事她也要做。
温宁默。
这又是啥子歪理喔。
可既然这小女生喝醉了,温宁也不能丢下人家不管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温宁一直看着方槐,生怕她忽然上头做出些出格的事或是说些惊人的话。
好在方槐喝醉了以后还算安分,除了比较黏她,倒也没做出什么事。
毕竟第二天就是正式开拍的日子,饭局并没有到太晚,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有人吆喝着回酒店休息了。
方槐已经歪在温宁肩上睡着了,好不容易把人塞进车里,小女生就一个大咧咧地横躺在整个后座上,推也推不得,一副入定老大爷的模样,但如果换个别的人坐副驾驶吧,她又敏锐得很,立刻嚷嚷着只要温宁。
温宁:“……”
行的吧。
送佛送到西。
那就她负责送方槐回酒店。
反正车子也是一起走的,也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温宁没想到的是,下了车,到了酒店门口,方槐路都站不稳了,还是黏着她,握着她的手不撒开,她经纪人想把人带回房间里,方槐便嘀咕了一句,一把甩开经纪人的手,离得远远的。
经纪人想送她们两上电梯,也被方槐踹飞了,方槐就这样守在门边,谁也不让进,尤其敌视她的经纪人。
就差在额上印上一句你是坏人了。
“我把她送上楼吧。”温宁见状,主动提了出来。
“那就麻烦温小姐了,”经纪人忙不迭点头,翻出了房卡递给温宁,“你和小槐以前认识吗?”
摇头。
“一点点交道都没打过吗?”
继续摇头。
“这样啊,”经纪人替两人摁住电梯的门,半是感慨半是解释,“我还是第一次见方槐那么黏着一个人的,她看上去很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