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
老人家视线炯炯,温宁不由自主的移了眼,声音沉了下来。
“你?才?搬出去几天啊,就把自己折腾得进医院了,”林老太隔着被子戳温宁的手心?,话语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在那,“早知道就不给你?买房子了,还是我搬过去和你?住?”
“那好啊,正好回来了都没有和外婆好好相处过。”温宁眨巴眼,应得乖巧温顺。
“我才?不想搬过去咧,楼层太高了,我这把老骨头看不得高。”林老太抬手轻轻刮了温宁鼻子一下,没好气道,“你?自己说,这这这在家躺一天都能发高烧,你?知不知道再晚点送来,你?就烧成肺炎了!”
“还不让人送过来,等什么呢!”
温宁默默等老人家念叨完,才?弱弱补了句:“外婆,烧成肺炎的那个好像不是我。”
依稀记得排在她前?面看诊的那女孩才是快要烧成肺炎的,而她是普通的扁桃体发炎引致的发烧,吊几瓶水睡一觉闷点汗出来就没什么事了。
其实打完点滴就能回家呆着了,是顾舒执意让医生写成留院观察。
忽然有种正在浪费医疗资源的感觉。
“再晚点那就是你了!”林老太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温宁的话变缓,反而更严肃了,语气凝重,“我第一次对你?那么失望!”
“外婆……”温宁怔了下,低低唤。
“你?知道你?来的这一路,就已经烧得迷迷糊糊,没什么意识的吗?”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温宁点了点头。
“已经烧到说胡话了,而且都是重复那句话。”
这么夸张吗?不过好像也有可能。
温宁已经不太记得被送医院之前?的事了,上?一个记忆片段还是扎针的时候。
脑袋继续点点点。
温宁指腹沿着被子缓缓转了个圈,小心翼翼问:“所以外婆,我一直重复的话是什么啊?”
听着老人家的多次重复,这话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自个儿不是暴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吧!?
温宁心?里猛地咯吱了下。
“外婆,都说是糊话,不能当真?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撇清再说。
“你?确定吗,”林老太托腮睇着她,语气兀然变得平板,顿了顿,“你?的糊话是这样的——”
“我不要顾舒送我去医院,不要她送……走开!我助理马上就来了!我不要顾舒……”
老人家声音时高时低,语气也是一惊一乍的。
可别说,还挺像个烧糊涂的人说出来的话。
温宁眼皮子重重一跳。
“然后顾家那丫头呢,也是重复一句话,”林老太不动声色将外孙女的表情收进眼底,“只要你?现在就去医院,我以后不出现都可以。”
指尖无?意识夹住了被单,温宁沉下眼,不说话了。
锁住记忆的匣子随着老人家的话打开了,那会儿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出,一点一点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
第一个想法是丢人。
哪能让某人看到自己这么软弱的一面呢。
好不容易才?在演员生涯里取得些成就,觉得可以站在同一个台阶聊天了。
第二个想法是烦躁。
为什么看到自己那么软弱一面的人,永远是顾舒呢?
明明很想坚强。
沉默半晌,温宁闷闷挤出一句:“然后呢?”
“然后啊,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样了。”林老太的话里带着几分深意。
……看到的什么样子?
温宁怔愣了几秒,视线自四周绕了圈,回敛。
“也不知道是说这丫头死脑筋呢,还是说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比较好。”
“也许,都有吧。”
抵在被子上?的手指继续画着圈圈。
温宁沉下眼,漫不经心观察被子上?的纹路。
是个不在合适时间里说到做到的死脑筋。
-
自那天后。
温宁再也没有见过顾舒了。
窝在咖啡厅一隅里看剧本,与她呈对角线那桌不再是那个人了。
感官兀然就变得敏锐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在店里出入,几乎是铃一响,余光就会不自觉的瞥向对角线。
咖啡店生意还挺好的,一张桌起码翻个七八次。
而这七八次里,没有一次是她。
再者,手机不再收到顾氏集团发来的分红短信。
她再也不需要收到分红后又寻人转回去了。
专门用来与曾导交流的邮箱里,邮件也永远停留在了颁奖典礼的前?一天。
邮件状态还是未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