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竟然用飞的?他向来做事慢吞吞的,怎么会……有股急躁之感。
凌瑶歪了歪头,觉着有几分怪异。
她看看左右,其他人竟仿佛没觉出不妥,一个个都看向皂吏。
皂吏咽了口口水,抱拳行礼,谨慎道:“禅师身法真不错,小人敬佩。”
玄真垂眸:“大人见笑……贫僧方才专心诵经,不曾听见叫唤,担心诸位久等,有些着急了。”
皂吏下意识嗅了嗅,果真闻到其方向飘来些许檀香味儿——隔着数步都能闻到,可见其身上更盛,方才正在诵经之说应当不假。
他心下稍定,仔细将事由解释了一遍,然后抱拳道歉:“人命攸关,请恕小人叨扰。”
玄真微微颔首:“大人亦是职责所在。”接着眉心微皱,悲悯道,“阿弥陀佛,大人可知死者何人?是否有通知其家人?这般祸事,也不知其家人该如何伤心……”
皂吏神色稍松:“已查访过,死者姓周名显,是名游学至此的书生,颇有些名气……”
凌瑶:“……?!”姓甚名谁来着?!是不是她幻听了?!
她双目圆睁,瞪向说话的皂吏。
后者浑然不觉,犹自跟玄真说话:“只是他从未提及家人,恐怕很难找到其家人……”
玄真眉眼低垂,单掌竖起,念了声佛:“阿弥陀佛,竟然如此……倘若有需要,贫僧可为其持诵往生咒。”
凌瑶还未震惊完就听到这话,立马出言反驳:“别了师叔,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倘若那个死者真是周显……那是死得好!这种人渣,不值得玄真为其诵念佛经!
玄真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仿佛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凌瑶却起了好奇心了:“大人,那人是怎么死的?”
皂吏见这小姑娘竟然半分不惧,还好奇发问,想了想,委婉道:“死者死相总归不雅,姑娘还是莫问了。”
凌瑶:“……好吧。”
这连番对话下来,皂吏的惊惧也减轻了许多,他双手抱拳,道:“今夜多有打扰,小人告辞。”
“阿弥陀佛。”玄真语气温和,“大人既然追查至此,怎不进院里查探一番?”
皂吏赔笑:“几位武功高深,歹人应当无所藏匿,也不必多此一举地搜查了。”
玄真颔首:“确实如此……那贫僧便不留大人,祝两位大人早日查清凶手,绳之於法。”
“承您贵言。”皂吏抱拳,“告辞。”
年轻皂吏还想说话,那皂吏掐了他手臂一下,不让他开口,拽住其后衣领,带着他离开。
掌柜忙领着小二上前告饶一二,南清锐顺嘴问了几句命案情况。
“可吓人了,看着完好无缺的,有人去扶,脑袋直接吊在胸前……骨头都碎了!”
南清锐好奇:“哪里的骨头——”
顾远之皱了皱眉:“好了,问这么清楚作甚?”
南清锐顿了顿,失笑摇头:“哎,不问不问。”然后吩咐掌柜,“把花园里的东西撤了吧。”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也没兴致继续喝酒了。
“诶,小的这就去忙活。”
他们这边聊着,凌瑶的注意力却放在离开的两名皂吏身上。她运起灵力,凝神偷听转出花园的那两名皂吏。
“张哥,为何不搜一搜他们的院子?”
“嘘,这些不是普通人,不可招惹。”
年轻皂吏有些吃惊:“何以见得?”
“那位禅师落地时,片尘不扬,功夫已至化境……而且,听那掌柜的说,这几位公子姑娘,并没有携带丫鬟侍从。”
“这……有何问题吗?”
皂吏:“问题可大了,这几人的衣着打扮,皆不是凡品,而暂住一夜的客栈也如此大手笔,区区五人订上三套院子……这样的人,竟没有丫鬟仆从,岂不怪哉?方才我仔细看过,那两位公子身轻如燕,一路踏草无痕,还有那位禅师……反正,这群人,惹不得。”
年轻皂吏震惊:“他们武功这般高,会不会就是那命案凶手?”
“……若有如此武功,岂会让那具尸体留在那儿?随便往远处一扔,半点也沾不上他们了。再者,他们只是旅客,作案动机太小了。”
“说得也是……那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管什么?那命案才是我们该管的。”
“哦……”
声音渐远,直至听不清楚。
凌瑶悻悻然收回功法,就听见顾远之道:“没想到竟然遇上命案,书臻可有吓着?”
秦书臻摇头:“生死有命,人生无常,有何可惧?”
顾远之连声赞道:“好定力,好胆量。”
秦书臻笑得惆怅:“世人皆道,慈心谷以治病救人闻名于世……可谁知道,那救不过来的,也是多不胜数。慈心谷里,最不缺的,就是生老病死、生离死别。”
顾远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书臻这般通透,让我自愧弗如。”
连南清锐也感慨道:“怪不得医修在感悟天道上总是独领风骚。”
秦书臻微赧:“过誉了。”
凌瑶轻咳一声,打断他们:“好了,出了这样的事,今晚啥兴致也没了,散了散了……我们回去歇息了,明儿见啊。”挥了挥手,拉着秦书臻离开。
后者忙朝几人点了点头,随之而去。
顾远之、南清锐俩人也跟着向玄真告辞。
很快,院子跟前便只剩玄真一人。
他缓缓收回视线,转身踏入院子,合上门,缓步穿越小庭院,走进屋子。
“嗒”地一记阖门声,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