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军中诸事有劳先生了,我会让程咬金配合,他在这次与突厥的交战中也算是立下大功,也该论功行赏,这些日子他的表现也甚是不错,训练对战无人可及,军中没几个不服他的,让他当一个副将,我不在的时候配合先生治理军中也好。”
见两位先生皆是心里有数,李昭其实一开始就想让刘文静留下,而她带着傅臻一道进入幽州城。
只是她可不敢做傅臻的主,若是傅臻想留在军中,李昭也只能调换两人。
“走吧。”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傅臻也就站了起来,这就准备与李昭一道往幽州城去。
李昭含笑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程咬金正好来了,李昭道:“我入幽州城,我不在的时间,由你代掌军中,有什么不懂的事多问问刘先生。”
程咬金没想到李昭让他来竟然交给他如此的重任,所谓的刘先生是何人他也知道,颇是诧异地看向李昭,“将军,俺,俺成不成啊?”
“成不成总要试试才知道。军中的规矩都是我定下的,你只需要执行即可,旁的事若是不知如何是好便请教刘先生。跟我学了这么久,应该让你亲自上阵试试,不试如何知道你学得如何?”
培养手下是很重要的事,李昭现在就是要办起来,而且要办好。
程咬金这可是真正的大将,李昭可不想他在别人的手里大放异彩,到她的手里却成了无用之人,真要是这样,李昭必须自我检讨。
“是。”程咬金叫李昭如此器重,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激动地冲着李昭大声地应下,他可不能辜负李昭对他的信任,要知道他老程这辈子到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顿顿吃肉,李昭说过跟着她是有肉吃的,那必要跟着的。
而李昭现在让他掌兵,就是给他机会,他跟着李昭也算学了不少本事,总得要试试,看看他学得如何,若是当真学得好,就得好生表现。
李昭这回才算是全都安排好,去见苏烈的时候,苏烈本来端坐着,听到脚步声即看了过去,傅臻一眼看向他而赞道:“倒是一个忠义之人。”
李昭倒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傅臻评价一个人,想了想苏烈也算帮她不少的忙了,附和地道:“然也。”
然后傅臻看过来的眼神,李昭微微一顿,可是傅臻却已经往前走,苏烈站了起来,“李将军。”
李昭听到这一唤一下子回过神,走了过去与之介绍道:“这是家师傅臻,随昭一道入幽州城。”
“傅先生。”苏烈闻之而接话,不是一般的顺,傅臻也与他打招呼,“苏将军。”
“时候不早,李将军与傅先生请。”傅臻打量的目光落在苏烈的身上,不知为何令苏烈倍感坐立难安,故而朝着李昭相请,想要用旁的事让傅臻移开视线。
“请。”李昭也看到傅臻的眼神,赶紧地将人请出去,有一度李昭都怀疑傅臻是不是想剖开苏烈看看苏烈内在的样子。
“请。”苏烈赶紧的请,却没有走在前面,李昭算是看出来了,只好先一步往前走,傅臻跟上,苏烈这才跟着一道走。
苏烈是只身一人前来,李昭也没带多少人跟她一道进城,也就是傅臻和飞云、灵韵,却都是女眷,因着有傅臻在,苏烈不敢乱说话,可是傅臻却有许多问题。
“苏烈将军是燕王的义子,先前不在幽州?”傅臻一照面就问出如此的问题,苏烈如实答道:“才从辽东归来。”
听到辽东两个字,傅臻一眼看向李昭,李昭心头直跳,她家先生这是何意,何意?
傅臻道:“看你与阿昭似是相熟。”
此言落下苏烈看向李昭,李昭与他摇了摇头,傅臻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地转头看向李昭,李昭老实地不敢动的了,可是苏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位傅臻于李昭是极重要的一个人。
“有过几面之缘。”苏烈一本正经地回答,傅臻听着应一声,好像方才试探的一问到此算是了结了。
傅臻不会骑马,马车倒是早备好了,李昭和苏烈却是各骑着马的,等到傅臻上了马车,驾车的就成了飞云,李昭与苏烈道:“先生唐突了,还请将军勿怪。”
此时与当初见面的时候不一样,李昭称将军二字也足以说明很多。
苏烈却不以为然,“无事,傅先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能从一些端倪看出问题来,苏烈其实也在担心,若是他们之间的交往真让人弄个一清二楚了,会不会给李昭带来麻烦?
他从未想过李昭竟然会到幽州来,也就从来没有准备。
但在担心的时候,似乎心中更多的是欢喜,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欢喜,他才会急急地赶回来,就想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她!
“苏将军也是一个聪明人。”听着苏烈夸起傅臻,李昭也跟着夸了他,引得他苏烈一顿,随之露出了笑容。
“幽州的情况有些复杂,还请李将军谨慎。”虽然罗艺是燕王不假,看起来好像幽州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却没有那么简单,苏烈只是担心李昭出手太急,反而把自己套进去。
“我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夺权的,他们怎么想没关系。”李昭倒是坦荡,但是苏烈的话也让李昭明白,难怪苏烈不希望她带兵马进城,进了城的兵,谁知道城里的人都有多少打这支兵马的主意。
在城外倒是还好,人都是李昭的,自然由李昭说了算,离得远也就意味着想打这些兵马的主意不易,那就更好了。
李昭看向苏烈,“辽东事宜已毕?”
苏烈却摇摇头,“高句丽接二连三进犯,只为夺回城池,明城那边的情况也有些不好。”
有些事李昭都拜托人了,苏烈有所猜测,而且猜对了,李昭也不能否认。可是明城的情况不好,委实不是一个好消息,李昭道:“鞭长莫及。”
她不是不想去做一些事,只是做不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倒不如以静制动。
可是,李昭看向苏烈,终还是开口道:“改日若是苏将军方便,你我一叙如何?”
是不能轻易动不假,却可以细细谋划,人是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万万不能让他们死了。
李昭暗暗下定决心,苏烈道:“好。”
心知李昭寻他必是有事,有事倒也不怕,直说就好,改日合适的时候见面,更好!
他们一行人并不多,进城的时候也没引起什么动静,苏烈解释道:“义父已经在王府等着李将军,李将军与我一道去见义父,随后义父会为苏将军设宴接风。”
李昭道:“有劳燕王了。”
苏烈只笑不语。像李昭这样的聪明人,话不必多说她就明白苏烈的意思,当然也包括罗艺的意思。
罗艺确实在等着李昭,等李昭走进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傅臻,本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都说英雄出少年,李将军名不虚传,巾帼英雄”
未待李昭见礼却先夸起李昭来了,李昭连忙地道:“见过燕王爷,王爷过誉了。”
可不能别人夸她两句,她就忘记了礼数,燕王此人,李昭从未与之打过交道,也只见过一回,还是远远看到一眼,那所谓的见,也不能称之为见。
傅臻也跟着李昭一道福福身算是见礼,并不插话,罗艺却挥手道:“我速来极少夸赞人,你确有如此本事,不必自谦。与突厥交战如是,对付幽州的人也如是。”
听不出罗艺话中的喜怒,李昭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夸赞而已,就是夸赞好了。
“李昭抵达幽州,前来拜见王爷,往后尽听王爷差遣。”李昭只管如此回答,罗艺轻笑出声来,“无妨,到了幽州只要会打仗就好,你带来的三万人马,往后还是由你统领,再有突厥进犯,我们一道出手,唯盼护得大隋百姓安宁。”
“王爷所言甚是。”李昭一脸的同意,打仗的事本来就不需要弄得太复杂,可是苏烈别有所指的说着十分复杂,就是罗艺方才一开始的话也是暗指幽州的情况复杂,李昭能别掺和就别掺和。
倒是后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出的话,反倒更合李昭的心态。
罗艺道:“李将军到了,今晚设宴,算是让你与诸将打个招呼,正好让他们见见你,免得将来路上碰着不知各自的身份,打斗起来叫人笑话。”
听得李昭眉头跳了跳,这句话也可以有另外的意思,比如认识了,知道各自的身份,明里不好打起来,暗里却可以偷偷的打,反正不闹到明面上叫人笑话就好。
李昭为自己闪过的念头甚是想捂脸,罗艺道:“宴会的时候还早着,我还有其他事。烈儿,你陪同苏将军四下转转,熟悉熟悉幽州城?”
吩咐得颇是贴心,可是李昭却不敢受之,与之作揖道:“不敢劳烦苏将军,王爷若有事自先去忙,昭一人四下转转即可。”
罗艺听着看向了李昭,“往日在洛阳见李将军时,烈儿当时就有旁的心思,李将军不知?”
话音落下苏烈已是面红耳赤,李昭万万没想到把话题挑破的人竟然会是罗艺,却面不改色地朝着罗艺道:“然,亦不可操之过急吧。”
要说李昭完全不懂那也未免显得她太蠢,她虽然没有喜欢过谁,却也见过太多所谓相互喜欢的人,虽然李昭未必没有寻一个喜欢的人这份心,但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
苏烈,她承认自己也算是略有好感,但这份好感还不够。
罗艺道:“本王早就料到李将军是个有主意的人,李将军说得坦白的,我听着也算放心了。烈儿,你可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当着李昭的面问起苏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怎么听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傅臻道:“李将军虽是个有主意的人,也没有当着她的面提起她的婚姻大事的理儿。”
却是指责起罗艺来,罗艺方才一直没把傅臻当回事,眼下傅臻出口却是以李昭的长辈自居?
“王爷勿怪,这是昭的先生。”当先生的爱护自己的弟子,不愿意自己的弟子叫人轻薄,如此指责罗艺并未逾礼。
罗艺道:“并非冒犯李将军,女郎家一向金尊玉贵,只是我这个义子也是一个痴心人,自见了李将军,这么多年再也看不上旁的女郎。”
“那又如何?”傅臻不以为然地反问,甚是不客气,罗艺也注意到傅臻并没有因为他是王爷而畏于他,反而显得甚轻蔑,似是对他今日之举甚是不满。
“傅先生息怒,义父只是心急我的终身大事,并无冒犯李将军之意。无论烈存什么样的心,都是烈自己的事,与李将军没有关系,也谈不上让李昭将军因为烈的心思而必须回应。”罗艺想要再开口,好在苏烈却抢先一步表明了态度。
同时也冲着李昭作一揖道:“烈虽生爱慕之心,却无冒犯李将军之意,为李将军做的一切都是烈心甘情愿,也是烈不求回报所为。若能得李将军之心,烈三生有幸,若不能,却是烈没有福份,烈绝不做恃恩求报之人。”
听到苏烈的话,别说是李昭,哪怕方才怒火冲天的傅臻也终于恢复了平静,看着苏烈道:“如此才像样。”
恩是恩,情是情,李昭要是也看上苏烈,他们两个在一起倒也无妨,若是李昭没有这份心,欠下的情总有还上的时候,却非必须以身相许。
苏烈与傅臻和李昭说完,也回头朝着罗艺道:“义父拳拳爱护之心,孩儿铭感五内,然此事还请义父莫要插手。孩儿欢喜之心,并不想因此带给李将军困扰。”
越是听着苏烈说完,傅臻和李昭都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是个懂事明理的人,脑子清醒。
罗艺看向李昭,最后才落到苏烈的身上,“随你。”
身为义父的人看出苏烈的心事,也知道苏烈帮着李昭做了不少事,倒是想帮苏烈一把,可是苏烈不愿意,不愿意便算了。
“义父,孩儿送李将军出去,会赶在宴会前回来。”出去之后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苏烈可以做主,倒是不妨事。
“去吧。”怎么说这也是罗艺养大的义子,什么样的禀性他心里有数,他既无挟恩要报的意思,也表明了不会强李昭所难,因而冲着他们挥手,让人都下去吧。
李昭,这不仅仅出身李氏,其自身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若是能得到这个人相助,倒是好说,若不然,却是要防备极重的。
罗艺心里念着此事,却也是另有别的算盘。
“王爷,告退。”李昭也不想再呆下去,虽然或许罗艺是为了苏烈好才会挑破苏烈的心事,但是一见面就挑破,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太对劲,李昭觉得自己得慢慢理一理才行。
傅臻怼完了罗艺现在也不说话了,跟着李昭一道退出去。
李昭他们离开了,出了门口,苏烈显得有些焦急地与李昭赔礼,“李将军,抱歉让你置身如此境地。”
“你这位王爷义父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傅臻抢过李昭的话先问起,叫苏烈一下子顿住了。
傅臻道:“幽州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苏烈道:“李将军前来就是最大的变故。”
这话说得李昭和傅臻都不说话了,说起李昭这个最大的变故,无非就是指李昭到来意味着幽州的争斗即将再起。
哪怕没有明说,杨广和襄国长公主让李昭到幽州还能真是让李昭来玩耍的?
玩耍绝对不是,想收回幽州的权利才是真。
罗艺提起苏烈对李昭的心意,不过就是罗艺在试探李昭的态度,想知道李昭究竟是不是杨广的人,而与苏烈之间若是有情,有没有可能让她成为他们的人。可惜没能如愿。
傅臻出言提醒了罗艺问得不妥当,罗艺一开始还能说是为了儿子问上一句,都让傅臻说到不妥的份上了,总不能再继续装作似是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吧。
事至于此,想一照面就试出李昭来是不可能的,只能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