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赶紧查看,李昭作为正主反倒是最闲了,看着她们忙活的一个接一个的查看,她只管安生的呆着,还能跟傅臻眼神交流,无非就是说起这些事闹腾得厉害,结个婚太麻烦了啊!
收获傅臻警告的眼神一抹,既然知道是结婚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慎重,窦氏着急还不是因为她太不着急?
“皇后,都齐全了,都齐全了。”不管是衣裳还是发饰,样样都准备好了,宫女们报来,窦氏即让自己稳住,“好,那就好,阿昭,你莫紧张,不用紧张的。”
说来到底是谁紧张?李昭看起来就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倒是窦氏很是紧张。
“皇后如此,倒是让我想起当年母后许嫁几个姐妹的时候。”襄国长公主看着一群人忙里忙外的,适时的出声。
“长公主还没走?”窦氏好像听到襄国长公主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可是出口所言,这是没想到襄国长公主还在?
要是一般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脸色必是大变,但襄国长公主却无半分的异色,看着窦氏道:“想看看嫁女儿的皇后是何心情,一时不曾退去,请皇后勿怪。”
“岂敢。长公主选择走的路,曾经我也担心阿昭会走,现在送她出嫁,我这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窦氏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襄国长公主看着李昭,想着若不是她咄咄逼人,未尝李昭不会如她一样走着同样的路。
“阿娘你白担心了,有长公主在此,我是不会走长公主一样的路的。”李昭更是捅心,一番话说出来,襄国长公主盯着李昭,李昭道:“难道长公主不是曾想让我以你为戒?”
有些心思,当年襄国长公主存着,后来如何变化且不说,李昭的婚事都成了襄国长公主走的一步棋,这件事就算襄国长公主自己忘记,李昭都不可能会忘。
“公主很记仇。”襄国长公主提起此。
“我一直以为最最记仇的人是长公主。”李昭笑着接过话,想让眼前的人莫要再装,要说记仇的话,襄国长公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襄国长公主闻之却是不怒反笑,“那你还敢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李昭反问着这四个字,她就知道襄国长公主在有些时候还是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以为自己还是大隋的襄国长公主。
但是,襄国长公主还是襄国长公主,却不再是大隋的,而是大唐的。
差距嘛,不能说没有,尤其对待大唐真正的公主,襄国长公主是不是太得意而忘了许多的事?
惊觉失语,襄国长公主能屈能伸的啊,“我失言了。”
眼下襄国长公主都退一步了,想到之前她们说好的事,只要襄国长公主不过分,李昭不会咄咄逼人。
“我也失言了。”虽是窦氏起的头,李昭何尝不是想要小小的回敬襄国长公主一次,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得,两个都赔了不是,这件事就这么完结可以了。
窦氏道:“行了,走吧。”
却是要亲牵着李昭的手,与李昭一并出去。
李昭点点头,都到这个份上了,襄国长公主总不能再拦着不让人走吧,退居一旁,由着人都走,走!
只是窦氏牵着李昭一并出去,襄国长公主和傅臻的目光对上,皆是不善。
飞云和灵韵在后看到她们的目光相触,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世上的事,若是说来,真是没法说,有的人,明明都是一样的,却都各自看着对方不顺眼,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方死,可有的人,却是一见如故,任是千般万般的变故,总是舍不得伤害。
而殿外,一身大红喜服的苏烈叫人拥着进来,他无兄弟,帮着他一道前来迎亲的都是他的副将等出生入死结下的兄弟们,但是皇族大婚与寻常人的大婚并不一样,至少没人敢闹起来。
规矩地站在一起,倒是李玄霸第一个上去打起招呼地道:“今日之后你就是我姐夫,往后,还请你善待我阿姐。”
与苏烈郑重作一揖,苏烈想都不想地还以一揖,答道:“烈必不负所望。”
千辛万苦终于娶到心爱之人,苏烈自然要爱护,此一生,必不负他们的托付。
“好!”李玄霸要的就是他这一声承诺,只要有这一句,他就放心了。
“公主殿下来了。”于此时,窦氏牵着李昭走出来,一众人都巴巴地望过去,想看看李昭如何?
映入眼帘,饶是已经见过李昭无数回的苏烈都看傻了,痴痴地望着着盛装而来的李昭,许久没有回过神。
李昭何尝不是第一眼就看到苏烈,没想到之前就很好看的人,身着大红的喜服更显精神,李昭笑着点点头,倒是挺满意的。
“咳咳!”窦氏一阵轻咳,无非是提醒李昭的眼神不要过分了,李昭虽然是收回了目光,却转向窦氏,好像在无声地询问着亲娘这是何故。
看人,大大方方的看,她哪里做得不对?
窦氏很想抚额,还是算了吧,她这个女儿啊,一向都是心大得没边,要不是因为心大,何至于订完亲后一放就许多年,一点都不怕横生波澜。
“定方。”比起窦氏急于让李昭收回眼神,必须是李渊更着急看着即将成为他女婿的苏烈一番叮嘱。
“皇上。”苏烈与李渊见礼,全然是要听李渊吩咐的意思,李渊轻声地道:“你也看到了,阿昭性子不像个女郎,多像个郎君,这跟她早些年的经历是有关系的。说来也是朕这个当父亲的无能,早些年没能护着她,只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扛着,扛着到了今天,越发的自制。”
“将来,她若是性子强硬,你便让着她些。虽说她强势是强势,但大抵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李渊想说李昭虽然性子养得过于强硬,总还是一个女郎,心地善良是必须的,苏烈千万不要误会她。
“皇上放心,公主的性子,烈明白。”这一声明白,那是早在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前,他就已经知道李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将来会走什么样的路。
想拿一般的女郎那点事拦着她,让她像一个女郎一样的活着,苏烈所喜欢的李昭,就不是一般的女郎,将来他定然不会以此要求李昭改变。
虽然这些话苏烈不止说过一次,可是李渊还是担心,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娶到人之前,什么好听的话不能说,能说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更是另一回事,李渊也是男人,还是一个有过同样经历的男人,自然放心不下。
“朕,就把阿昭交到你的手里了。”李渊现在又不能拿苏烈如何,除了相信他再无办法,总的来说,还是愿意相信的吧。
苏烈郑重作一揖,谢过李渊的信任。
“公主辞别皇上皇后。”眼看额外的话都说完了,那一边的司礼立刻扬声喊起,窦氏走到李渊的身侧,与李渊坐在一起,李昭叫飞云和灵韵扶着跪下,“孩儿拜别阿爹阿娘。”
“没事没事,明天就会回来了,别不别的没关系。”李渊说出这样的话,一群人全都惊呆一般地看向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渊能说,他是心里难受,只有这样想才不会舍不得女儿?
李昭多能干的女儿啊,他才不想说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
李昭与李渊一拜再拜,窦氏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往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这是窦氏心中最大的希望,她就一个女儿,其他都是儿子,只有他们占便宜,没有他们吃亏的时候。
叫窦氏的心一直悬着不得安宁的人只有李昭而已,尤其她的性子还是不肯吃亏,不愿意退让半分的人,只要想着,她心里就放不下,放不下的啊!
“阿娘放心。”李昭也是知道自己的婚事一直都是窦氏他们操心的事,现在终于要成好事了,虽然放心一件事,却又提心起另一件事来,比如他们夫妻将来能不能和睦,能不能白头到老。
人生啊,就是这样子,解决了一件事,总还会有另一件同样会让你为难,会让你纠结的事发生。
苏烈跪下道:“烈,纵然委屈自己,定不会委屈公主。”
“说好的叫将军。”李昭小声地提醒一句,想让某人不要忘记答应过她的事,说好的叫将军的,比起公主的称呼,她还是更加喜欢将军的称呼。
“是,将军。”哪怕苏烈从始至终的脸上都没有多少的表情变化,可是李昭一说话,他便立刻改口,公主和将军的称呼,两者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李渊想啊,虽说一个称呼代表不了什么,何尝不是表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和苏烈的态度。
若是连苏烈这样的人都不能和李昭走完一辈子,这也是命数。
“好了,起来吧。”礼都行完了,还让人跪着做甚,赶紧的让人起来,站起来的。
苏烈连忙扶着李昭先起,动作倒是比起飞云和灵韵来还要快。
有心还是无心,看一些细节总能看出来的,李渊和窦氏对视一眼,想来这样一个人和李昭在一起,事事顾着李昭,就算性子冷清一些,那都是好的。
想到这里,算是心中的大石稍微落下一些。
“我背你!”李建成早年就背过庶妹出嫁,今日,他要亲自背着李昭上轿,送他出门。
“有劳阿兄。”李昭与李建成道一谢,李建成蹲下背起李昭,一步步地走出宫门。
“苏将军,请吧,我们兄弟送嫁,到了你的将军府,今日必要与你不醉不归。”李建成背人,李世民立刻朝着苏烈开口,苏烈脸上依然温和,“奉陪到底。”
大婚的日子,岂能不让宾客尽兴,苏烈应下此事,让李世民只管放马过来。
“你们几个莫跟着一道灌定方的酒,新婚之夜,旁人不懂,你一个过来人都不懂?”李渊操心的事真是多啊,这还什么都没说做呢,着急的先把儿子们拦下,不让他们太过份了。
额,好像这么说也对,灌酒是要灌的不假,却不用急于一时,今天要是把苏烈灌醉了,将来还怎么会有机会。
“对对对,不能把你灌醉,那可以帮你喝一些,我们今天帮你喝了多少,将来你就要还我们多少,说好的。”李世民脑子飞转,想着记账这事,非常可行。
此言落下,苏烈一顿,随之应下道:“诺。”
交换嘛,只要不是今天喝醉,将来还,怎么的还都可以的,爽快地答应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李世民要的就是这一句,李玄霸道:“喝酒的事二哥来!”
李世民……
“我们的酒量二哥是知道的,哪里是能喝酒的,就二哥的酒量最好。”李玄霸拍拍李世民的肩,只是承认这一个事实。
一旁的人附和地点点头:“额,没错,就是这样的情况没错,二哥是能者多劳,我们就在你撑不住的情况下补上,保证,不会拖你后腿。”
还想让李世民冲在前头,等李世民撑不住他们再上,这算盘打得是不是有点太精了?
李世民控诉地看向李玄霸,李玄霸冲着他笑着,笑得好像让李世民想拒绝都没办法拒绝,指着他们道:“你们真行。”
“好了,好了,别闹了,走吧。”还是窦氏开口,把他们还想再闹的心拍没了。
“阿娘,就像阿爹说的,明天我就回来了,不用舍不得我。”李昭还没出门就想着回来,惹得窦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阿姐,虽是如此,至少你也装得洒几滴泪,外面好些人都看着呢。”李玄霸小声地提醒李昭一句,让她装着点。
哭嫁什么的,泪总要落一下的。
李昭……差点把这事忘记。
“哭不出来怎么办?”明天都要回来,在李昭看来,就算出嫁只是多了一个丈夫而已,爹娘还是爹娘,而且她有自己的公主府,就算想进宫来住几日,李渊和窦氏不会不同意。
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面奔波,嫁人以后,她还得回赤城去,到时候的情况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她难过不起来。
窦氏那叫一个无奈,拿一个荷包,直接放到李昭的鼻下,李昭……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