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为:饮酒,非饮食之事,乃文化之事也。像谢宜昉这种?名士往往矫情得很,每每选取最是诗情画意之际饮酒。
清秋、新绿雨、雨霁、积雪、新月、晚凉,饮酒之地每每也是花下、竹林、高阁、画舫、幽馆、平畴、名山、荷亭等等刷爆逼格的地方,同友人饮酒之际,往往多?有联吟、清谈、焚香、传花、度曲、围炉、投壶、登高、垂钓乃至于依韵赋诗,或相邀散步,或欹枕养神?,诸此种?种?,极尽龟毛之能事。
像唐朝的文人墨客,以诗仙李白为代表,每每饮酒之际都会随之赋诗,赫赫有名的考试比背《行路难》《将进酒》两篇,都是在饮酒之后所作。
这一世自己?到底年?纪不大,又是女孩子,酒这东西崔氏素来都是不许她沾的,顶多?也就是逢年?过节之际尝几口果子酒罢了,真正的高浓度酒是不曾饮过的,被韦明玄如此一说,倒是被勾起了馋虫,一下子也有了几分意思。
前?世的自己?堪称千杯不倒,想必今生?也不会差吧,阮琨宁想了想,很是意动。
如此一来,她便兴致盎然的道:“自然是有的。”
整个竹舍里也不过阑仪与仆从三?人罢了,韦明玄随意的找了个由头,打发他们走了,另一头却带着阮琨宁暗搓搓的到了地窖。
尽管阮琨宁对谢宜昉的为人充斥着冷冷的吐槽,但是对于他的眼?光还是深信不疑的。
谢宜昉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地窖里多?是陈年?的美酒,兰陵美酒酒色呈琥珀光泽,晶莹明澈,香气浓郁袭人,酒质纯正甘冽,乃至于荥阳的土窟春,云安的曲米春,杭州的梨花春,郢中的富水春,种?种?名酒,举不胜举。
阮琨宁甚至还见到了珍藏的西域葡萄酒。
如李白曾在《襄阳歌》中写道:“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以蒲萄初酦醅。此江若变作春酒,垒曲便筑糟丘台。千金骏马换小妾,醉坐雕鞍歌《落梅》。车旁侧挂一壶酒,风笙龙管行相催。”
此时葡萄酒也是传入了中原,不说是普及,但是至少在上?层社会里也是屡见不鲜的,如此琳琅满目,怎能叫阮琨宁不怦然心动呢。
韦明玄只见她双眼?闪闪的仿若夜星,就知晓她的心意了,二人倒是默契十足,一齐抱了几坛子,自顾自去竹林里去了。
【(*/w\*)一言不合就钻小树林,真是羞羞……】
阮琨宁:“……怎么哪儿都有你!”
【宿主菌还小,不是做某项羞羞事情的年?纪呢……】
阮琨宁:“……乖,没事时把你那颗塞满了马赛克的大脑格式化一下,净化世界环境。”
【吐艳,怎么可以这么不温柔的说宝宝……】
阮琨宁:“么么哒,滚远点?好不好?你高兴了没?”
【……】
两个人随意的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扫了扫地上?的落叶,便没什么顾忌的席地而?坐,也没有在意什么形象,便各自开了一坛,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后来……阮琨宁喝醉了,不省人事。
她想象中自己?的千杯不倒,完全没有出现呢。
有鉴于九岁这个花骨朵的年?纪,所以第二日阮琨宁醒的时候,没有出现什么一男一女恢复了人类原始状态,OO××后躺在床上?的少儿不宜情况,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也还正常,于是自然也就省略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感受,比如下半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连路都走不了,再?比如一个汉子正含情脉脉的揽着她的腰之类的天雷滚滚。
然而?事实比这要无耻无聊无理取闹多?了,以至于第二日阮琨宁以为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唔……事实上?,她是被冻醒的。
清晨的早风带着宿夜的寒意,一丝一缕的渗进身体里,简直是冷到骨子,毫不温柔的直接把沉溺在梦乡的阮琨宁唤醒了。
她睁眼?一看,嗯,面前?正对着的是冷硬的树干。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这才发现她正坐在院子里的高高的梧桐树杈上?。
这也就罢了,她面前?还摆着一只死状很是无奈的白鹅……
嗯,她有点?胆战心惊的看出来,就是谢宜昉养的那种?……
阿门。
如此枯坐了一夜一夜,半边身子都麻木了,又僵又疼,难受的很,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呼出一口浊气,连忙运行木系异能,活动一下筋络。
这样过了一小会儿,她向下看了看,也是活动一下脖子,这才看见站在树下一脸无奈,一身鹅毛眼?下青乌,脸上?还带着一个巴掌印的韦明玄。
天啦撸,信息量好大的样子,我一时间竟接受不来。
阮琨宁:总有一种?一夜过去,我错过了全世界的感觉。
不只是她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韦明玄心里头的感觉比她还要崩溃。
事情从阮琨宁开始喝醉后,就不可阻止的进入了崩坏模式。
刚开始的气氛还是很好的,两个人闲闲的对饮,偶尔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倒是其乐融融。
韦明玄到底是男子,素日里在宫宴之上?饮酒的机会也是很多?的,久经磨练之下,酒量自然比阮琨宁好得多?。
两个人喝的不快,时不时还说两句,硬是在竹林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眼?见着天色将暗,韦明玄这才发现阮琨宁的神?色不对。
不必说别的,韦明玄只看阮琨宁满面绯红云霞满靥便知道她大概是喝醉了,一时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前?一世他并没有同阮琨宁饮过酒,是以也不知道她的酒量如此之浅,只看她素来行事清厉干脆,方才又答应的痛快,才以为她是好酒之人,此刻见她酒后如此娇憨之态,心里怦然心动之余却很是后悔,饮了这般多?,酒醒之后却不知该如何头疼。
他无奈的笑了笑,这般不自律,没人管着怎么行?
总有一日要上?天。
眼?见着她手里还捏着酒坛,韦明玄便伸手去夺了过来,温声劝道:“阿宁是不是喝多?了?不可再?饮了,我叫顺英顺华来,接你回家可好?”
他的眼?底闪着温柔的情意,趁着阮琨宁喝醉,心里也是痒痒的,轻轻将她垂下的鬓发挽回耳后道:“酒量如此之浅还敢贪杯,难怪要受罪了,记得叫人煮上?醒酒汤,不然到了明日,可不知会如何难受呢。”
阮琨宁醉醺醺的抬起头,皱着眉,冷冷的将他的手拨开。
韦明玄手一僵,只当她不愿自己?碰他,怨自己?冒犯失礼,倒是不曾多?想,缓缓地将手收回,掩住心里的失落,道:“可还能起身?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阮琨宁冷冷一笑,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韦明玄见她不做声,便耐着性子柔声问道:“可起得来?”
“啪”的一声,阮琨宁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速度实在是太快,韦明玄竟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她冷冷道:“贱婢!好大狗胆,竟敢如此同本座说话!”
瞬间懵逼随之默默捂脸的韦明玄:“……”
阮阮,你给自己?脑补了一个多?么霸气侧漏的醉中世界啊?!
阮琨宁见他呆若木鸡,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推了韦明玄一把,厉声喝道:“傻愣着作甚,还不把本座的屠龙刀取来!”
韦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