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入宫将近二十年,不?敢说是所向睥睨,却也是没有吃过什么大亏的。
面?对着一众宫妃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过蛰伏隐忍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人像是阮琨宁一样,直接的掀掉了她?的脸面?,令她?在六宫之中颜面?扫地!
诚然,是皇帝下令禁足自己,也是皇帝下令收回了自己的宫权。
可是平心而论,若不?是因为阮琨宁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皇帝会这么做吗?
尽管皇后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从?无败绩,可是她?绝对不?接受自己输给了阮琨宁,尤其是她?并不?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赢了自己,而是借了皇帝的势,狐假虎威罢了,这叫皇后如何能够甘心?
她?心底最为愤恨的事情,却这么被崔氏明褒暗贬的直接点了出来?,尤其再想着崔氏便是阮琨宁的生母,就更是恨得五脏生疼!
尽管皇后恨不?得即刻杀了眼前的这对母女,可是帮助她?在后宫生活多?年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立即克制住这种冲动?,不?仅不?能出言斥责,甚至还得顺着崔氏的话头,展现出一个深受皇帝宠信的皇后形象来?。
深思一会儿,皇后到底也是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脸皮,没什么兴致的赞扬了一句:“永宁侯夫人知道的,倒是多?得很。”
崔氏微微一笑?,面?上无波无澜,温声道:“娘娘谬赞了,臣妇委实?是当不?起的。”
皇后冷冷的一哂,没有继续接这一茬话。
既然已?经要撕破脸皮了,也没必要硬是拉交情了,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而讽刺的笑?意,怜悯的看了一眼崔氏,随即轻轻的拍了拍手。
那声音刚刚一落,便有两个十分生的明艳的宫人走了出来?,衣着也格外精细些,一双伸出衣袖外的手更是凝白如玉,想来?是精细调养着的。
这两个宫人自从?站出来?后便低眉顺眼的立在一边,恭恭敬敬的给殿内的几个人请了安。
皇后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生气,仿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的欢喜了起来?,笑?微微的换了个亲切些的称呼,道:“崔妹妹可能不?知道外头都把你当成什么人了,好几次本?宫都听见有人在背地里对着崔妹妹说三?道四,说你善妒,又是个不?能容人的,以至于永宁侯身边光秃秃的,竟连朵花儿都没有,没得坏了你的名声。”
阮琨宁眼见着面?前两个一脸媚态的宫人,脸色便不?怎么好看,皇后的手委实?是伸的太长了,哪里有管到臣子家事的道理,还是这种直接打阿娘脸面?的事情。
她?几乎要忍不?住这股不?忿,却见崔氏微笑?着向她?轻轻摇头,面?上的笑?意云淡风轻,浑然不?把那两个妖艳贱货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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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然看见阮琨宁变了脸色,一直以来?被崔氏堵得内伤的心口终于觉察出了几分舒畅来?,她?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欢喜,继续向崔氏谆谆善诱道:“崔妹妹可不?要嫌弃本?宫多?事才好,本?宫这也是为着你的名声着想才不?得不?为你考虑这些的。再者?,永宁侯也是开?国的侯爷之一,总不?好身边太素,叫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是不?是?”
顿了顿,皇后又笑?道:“男人的体面?就是女人的体面?,他在外头好看,这才有你的脸面?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崔氏面?上换了一副愁容,慢慢的:“皇后娘娘的美意,臣妇只怕是不?能领受了……”
“是吗?”崔氏的拒绝并没有出乎皇后的预料,她?在心底笑?了笑?,面?上却是一副为之担忧的神色,继续劝导道:“本?宫知道你心里头不?舒服,也看不?上这些宫人。可是女人们,哪一个又不?是这样过来?的,你也得学着忍一忍才是,不?能太过强硬,”
想了想,皇后又关切道:“你且放心吧,本?宫这里教出来?的这两个都是极为规矩的,断然不?会有不?分轻重的货色,日后到了侯府里,也一定是规规矩矩听管教的……”
“娘娘这般言说,可就是误会臣妇了。娘娘以为臣妇便情愿背上一个善妒的帽子吗?还不?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日子这个东西,只有自己过的人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崔氏面?上流露出几分委屈之色,道:“当初成婚后一年,臣妇怀着承清的时候,便自己做主要给他纳妾的,可是他自己不?愿意,非要守着臣妇一个人过日子,臣妇不?过一个女流之辈罢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阮琨宁发誓,这真?的不?是夸张手法,而是皇后的脸真?的瞬间?绿了。
喝水群众阮琨宁:虽然阿娘有秀恩爱的嫌疑,不?过真?心干的漂亮!
皇后磨着牙,几乎要当场喷出一口血来?,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种事情,哪里有人是不?愿意的?永宁侯想必也只是稍加推拒一二,你倒好,竟是顺坡下了,这一次委实?是应该好好改一改才是。”
崔氏面?上的神情委屈的不?得了,道:“娘娘当臣妇是什么人了,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吗?臣妇不?敢说是出身贵胄,也是知晓廉耻的,万不?敢有辱清河崔氏的名声,更是断断做不?出那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事情,臣妇做事,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皇后莫名的觉得脸上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偏偏还发作不?得,只好强笑?道:“你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本?宫何曾说过你什么了,怎么就这般作态呢,倒是叫本?宫不?知所措了。”
崔氏微微摇摇头,继续道:“臣妇知道,娘娘是一番好心,万万没有恶意的。”
见皇后面?上的笑?意愈发僵硬,似乎要绷不?住了,崔氏才慢慢地道:“臣妇当时便是不?肯的,他这样子,别人自然不?是会说他不?好的,坏名声还不?是落在臣妇身上?臣妇把自己的声誉看的比什么都要重,只好苦苦哀求他,可是他就是不?理会,臣妇也是没有办法呀。”
皇后恨恨的磨了磨牙,面?上的笑?意老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那声音听着都开?始飘忽了:“然后呢?”
“然后啊,”崔氏继续打苦情牌,道:“臣妇便去?请了老夫人,求她?给臣妇做主,可是老夫人不?领会臣妇的情,反倒是说臣妇自己给自己招麻烦,三?言两语把臣妇打发走了,臣妇是后辈,老夫人是长辈,臣妇能有什么办法?也只好作罢了。”
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忽的用力将自己手头上的杯盏重重的丢到桌子上,寒声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只劝说永宁侯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去?搅扰老夫人安宁呢。”
崔氏娓娓而谈,慢慢的道:“娘娘当臣妇没有这般做过吗?臣妇拉着他去?祠堂去?将这件事,毕竟子嗣不?丰也是永宁侯府的大事。可是他居然骂臣妇是泼妇,还说再跟他纠缠下去?便要将臣妇休离归家,臣妇想着,要是真?的被人休离归家,那才是丢尽了清河崔氏的名声呢,为了保全家族名声,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有什么要紧呢,臣妇如此想着,也只好忍气吞声,不?再劝说他了。”
皇后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不?叫自己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发抖:我呸!编的跟真?的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永宁侯可以只与她?一人相守,而自己就得面?对皇帝后宫里头的那些莺莺燕燕,咬着牙给他收拾烂摊子,饶是如此,也从?没有得过皇帝什么好脸色。
如此看来?,上天何等不?公,叫她?如何甘心!
崔氏似乎没有看到皇后面?上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继续道:“臣妇还是觉得羡慕娘娘,陛下委实?是娘娘的良人,臣妾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眼热,”她?微微一笑?,温婉至极:“陛下想必从?来?都不?会惹得娘娘如此左右为难吧?也是了,娘娘在朝野的名声都是贤淑得当的,可见陛下心疼娘娘,不?忍心叫娘娘难堪呢,真?该叫臣妇的夫君好好看看才是呢。”
皇后原本?只觉得怒火中烧,却也没有这般的生气,直到崔氏顺势一吹风,将那一股子火吹到了她?的最不?能被人言说的禁区去?,这把火才是真?的要将她?心肺五脏一起活生生烧掉,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痛苦。
她?的手指捏在了一起,连面?上的表情都顾不?上调整了,只是尽全力来?控制住自己满心的愤恨不?要爆发出来?!
贱人!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崔氏面?上全是恭敬之色,微微低下头去?,轻声道:“皇后娘娘有所赏赐,本?是永宁侯府的荣光,臣妇委实?是不?该推辞的。可是照着夫君往日里的性子,又实?在是不?敢真?的带回去?的,臣妇若是前脚带回去?,只怕他后脚就能把臣妇休掉。所以臣妇斗胆,请娘娘下一道懿旨给夫君,但凡他奉旨,臣妇即可便回府去?收拾出院落出来?,叫这二位安顿下,”她?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睛里的光芒不?喜不?怒,意味深长的道:“只好劳烦娘娘,亲自下一道懿旨了,否则,臣妇是万万不?敢将其带回家中的。”
皇后怎么可能真?的写一道懿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