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钦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目光也是依旧沉静,但阮琨宁清楚的从中感觉出某种利刃的锋利感,以及其中未曾掩盖的寒光。
他?双目狭长,目光微微上挑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犀利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阮琨宁平静外表下的波动,顾如钦竟笑了笑,他?道:“说起来,此?事也与?殿下有关系。”
阮琨宁目光在他?平静无澜的面上游走了几圈儿,却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她道:“我有些不解,还请顾大人明言。”
顾如钦低下头,随手去拨弄桌案上茶盏的盖子,就?这样停顿了几瞬,他?才淡淡的道:“去年的时候,锦衣卫便曾经接到一桩案子,也是皇族遇刺。”
他?挑起眼帘,目光似探寻,似关切的落在阮琨宁面上:“——别人可?能不知,但殿下……应该极为了解才是。”
阮琨宁本以为顾如钦是在装神弄鬼,到了此?刻,却当真是大吃一惊。
“顾大人所说的,”惊骇之下,她面上竟抑制不住的带上了些许:“——是当初我与?熙和在清河遇刺之事吗?”
去年的清河崔氏家祭阮琨宁也是去了的,同行的便是她的胞兄阮承瑞,但是在此?之外,她还遇上了另一个人——因为玉奴的关系,同她极为不对付的熙和公主。
也是在这位公主的挑衅之下,二人举行了一场赛马,却不想,在赛马即将结束的时候,却遇上了刺客,险些一起交代了。
好在阮琨宁不是真正的闺阁弱女子,这才带着熙和公主逃出生?天,顺利的化险为夷。
那时候阮琨宁还不曾被?册封为公主,自然是不够格叫锦衣卫为之服务的,但熙和公主却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她在清河遇刺,在通报了当地官府之??,便有驻守此?地的锦衣卫接管了此?事。
?是,??来阮琨宁也听熙和公主提过——此?事一直都没能得出个结果?来,?怕是要不了了之。
那时候,阮琨宁还在心中暗暗的猜想过,那群人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来,还是为了熙和公主而来,到底也没等得出一个结论来。
到了现在,按照顾如钦话里头的意思推量,倘若这两拨人都是来自于同一个组织的话,?怕自己就?纯属是倒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是了。
熙和公主这个大齐的金枝玉叶,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是……阮琨宁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他?们都是前朝余孽,对于熙和公主这个皇族公主出手也是寻常,但是,这样做了,对于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杀一个公主有什么用,在这样的封建体制之下,公主在皇权的更迭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委实是微乎其微。
说的难听一点,便是杀十个公主,也不如杀一个皇子造成的政治影响大,顶破天,也就?是叫皇族丢一点脸面罢了,无伤大雅的。
这么一想,阮琨宁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顾如钦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眼见她眼底惊诧之色散去,这才继续道:“去年之事发生???,臣便亲自到了清河查探,本是找到了一点痕迹的,?可?惜,那几人机警得很,察觉到有被?发现的危险之??,便当即壮士断腕,舍弃了那个据点。”
“其??,我们几经探查,他?们却像是融化了一般,”顾如钦眸色微深,沉声道:“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阮琨宁眉梢微动,又问?他?:“既如此?,那这一次的事情……”
“倒是也不难想,”顾如钦也不曾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死去的几个人里头,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便曾经在那处据点出没,?是他?消失的早,才不曾被?捕获罢了。”
“不过,”顾如钦的眉头皱起,眼底有几分难解的疑惑:“自从那次刺杀之??,他?们便已经夹着尾巴做人了,却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竟在金陵铤而走险,真是疯了。”
阮琨宁远目——我猜,他?们大概也不想的。
怎么说呢,大概……真的是命运不济,这才撞上了我吧。
事情说到了这里,阮琨宁心中也就?有了几分了然,却听顾如钦道:“恕臣失礼,多说一句,宫外到底是不安全的,殿下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宫去吧。”
阮琨宁也知他?是好意,含笑谢过了之??才道:“还是且等一等吧,外头的事情有些多,等劝不了了之??,我自是会回去的。”
她神色温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顾如钦定定的看她一会儿,摇摇头,倒是也不曾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告退,却顺便提起了另一茬儿:“殿下若是有闲暇,便同臣一道去一次事发地吧,有些事情,臣想细细询问?一番。”
阮琨宁心底有些不明所以,却没有表露出来,?含笑站起身?应了:“这是自然,顾大人若是需要,?管令人事先递个话便是。”
顾如钦回过身?去看她,面上缓缓一笑:“有劳殿下。”
“说的哪里话,”阮琨宁笑道:“本就?是为了我的事情奔走,哪里当得起一句有劳。”
烛光正是温柔,那光亮轻柔的落在她面上,像是覆盖了一层轻薄的光纱,趁着她面容皎皎,竟不似凡间人物,宛如天上来。
顾如钦深深看她一眼,轻轻颔首示礼:“殿下客气,”他?缓缓道:“臣……本就?是心甘情愿的。”
短短一句话说完,他?脸颊竟缓缓的浮现出一丝红,最??向阮琨宁微微一笑,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