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从海水中钻出来?,就见夜色低沉,天上下着暴雨,连海面也?波涛汹涌。他刚冒出头,就被雨水浇了个劈头盖脸。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时间也?不早了,大概深夜十?一点,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这种天气?让阿多尼斯出来?接他也?不像话,反正他知道阿多尼斯的家在哪儿,就没有吹海螺,直接往树屋方向跑。
因为想见阿多尼斯的心情过于迫切,维纳斯甚至顾不上施法避雨。他一路淋着雨跑到森林里?,顺着梯.子?往上爬。
树屋的门没锁,窗户里?没有透出一点光亮。
难道已经?睡了吗?
维纳斯爬到树上,一把推开门,喊道:“阿多尼斯!”
屋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点,床铺整整齐齐地?叠着,没有住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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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心情很不好,想毁天灭地?的那种不好。
但他现在还?得在这儿守护海底世界。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按照原计划,他本该在白天带着一百车聘礼亲自登上奥林匹斯,把维纳斯带回海底,成为他的海后?。
他会告诉维纳斯,他就是阿多尼斯,这样维纳斯很快就会接受他的新身?份。他们会一起在海底过幸福的生活。
但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
不久前,波塞冬发现海面异常凶猛,似乎在发出警告。但那几天他和维纳斯待在一起,心情很好,大海照理说应该温和平静。
大海不受他控制了。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波塞冬起初以?为是宙斯在捣鬼,毕竟他们三兄弟向来?面和心不和。明面上各自掌管海陆空,以?天空为尊,实际上波塞冬岂是屈居人下的性子?,早就想把宙斯干掉自己上位,宙斯也?想扳倒两个哥哥,一统三界。哈迪斯不想参与斗争,但宙斯想架空的神里?也?有他,于是暂时和波塞冬统一战线。
这种局面下,有事先揣测是自家兄弟搞的鬼太正常了。但波塞冬认真一想,觉得就凭宙斯那只装着情人的脑子?,很难把手伸那么长,在他的地?界里?兴风作浪。
波塞冬再仔细一调查,发现出大问题。
隔壁北欧神系打?起来?了。
倒不是要和希腊神系交战,但他们内斗搞出很大的阵仗,几乎是要亡系的节奏。波塞冬观察多日,如果放任不管,这些北欧神明都会陨落。这场战争在后?世非常有名,被称为诸神黄昏——这支神系确实亡于这场浩劫。
当然现在这么惨烈的结局还?没发生,但波塞冬已经?可以?预见。
按理说别的神系就是全员灭门也?跟他们希腊神系没关系。但诸神黄昏有一个非常惨烈的后?果——北欧神明陨落殆尽,世界也?毁灭了,整个世界都沉入海底。
希腊也?在世界范围之内。
那还?了得。
神明几乎不死不灭,很少有神系会出现这种亡系浩劫。一旦出现,世界毁灭是必然结局。但他们自己的地?盘毁了没关系,世界其他地?方却还?有各自的神明在守护。往往这种时候,各大神系的神明就会忙碌起来?,并不是挽救那个大厦将倾的神系,而是保证自己守护的地?域不受波及。
波塞冬是希腊的海神,并不能控制希腊海域以?外的海水。假如北欧的海水淹过来?,他就连自己区域内的海水都无?法控制了。他要是不作为,北欧的海水会淹没希腊各座城市,最后?甚至淹没奥林匹斯山,把希腊神系也?一起灭了。
北欧神系的灭亡方式是被海水淹没,希腊的海域也?首当其冲受到冲击。不受控的海水对?波塞冬也?危险重重,那些风暴不受他控制,最安全的地?方就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
大海已经?成高?危地?区,波塞冬要是没及时控制住第一道防线,陆地?也?将遭殃,海拔高?的奥林匹斯山这时反而是最安全的。
为了维纳斯的安全考虑,短期内也?不能将他接回大海。
也?无?怪波塞冬心情差到极点。
要是以?前无?聊透顶的他,干脆就让世界毁灭算了。但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对?象,千辛万苦等到成年,还?没尝过味道,就这么死了谁甘心呢?
波塞冬早就传信将这一消息告知宙斯和哈迪斯。毕竟事关生死存亡,恩怨再多,野心再大,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但显然宙斯分不清。他可能这些年脑子?泡男人女人泡傻了,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知道首先遭罪的是波塞冬的地?盘还?幸灾乐祸,假惺惺地?让波塞冬独自守好海域,他就在山上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哈迪斯倒还?头脑清醒,回了句“多谢”,立刻加紧部署和防御。
这几天波塞冬都镇守在边界,不停加固结界,不让北欧神系灾难中的海水灌入希腊海域。
北欧这场浩劫不知道要持续几百年,波塞冬不能离开太久,免得结界出现漏洞,前功尽弃。
波塞冬冰蓝的眼眸扫了眼已经?被加固无?数次的结界,转身?离开。
至少见维纳斯的时间还?得腾出来?。
–
桌上点着一根微弱的蜡烛,维纳斯坐在椅子?上,衣裳湿透,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冷。
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快一个小时,今天快过去了,阿多尼斯都没有回来?。
阿多尼斯不在家,他能去哪儿呢?
这么晚了,外面雨还?那么大,总不会这个天气?还?在林子?里?打?猎吧……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风声呼啸,雷电交加。忽然一道闪电劈过,本就不太牢靠的窗子?突然被风狠狠推开,窗外的暴雨就斜灌进来?,打?在靠窗的维纳斯身?上。
窗台上的花朵被吹得七零八落,残余的几枝相当狼狈。他的脸庞在闪电的映衬下有一瞬发白。
蜡烛也?忽的灭了。
屋里?又陷入黑暗。
维纳斯打?了个寒颤,手指停止缠绕湿漉漉的金发,忽然有一丝害怕。
这个位置是他熟悉的。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候,他就坐在这里?听阿多尼斯讲故事。阿多尼斯金色的眼瞳会温柔地?望着他,比阳光还?要温暖。
可那是真实的么?
在成年以?前,维纳斯接触的都是神明,阿多尼斯是他认识的唯一的凡人。在塞浦路斯岛上,他们也?总是在山林和海边游玩,远离尘世与人群。
他经?常下山,可从未入世。
直到今天,他成年了,突然就懂了很多东西。
他司掌万物繁衍,才知道原来?人有生老病死,不会像神一样不老不灭。所以?他们需要繁衍后?代,让子?嗣代代相传。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
他认识阿多尼斯多久了?一百年?一百五十?年?
阿多尼斯老过么?
初见时阿多尼斯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这么多年,他一点儿没变。
他应该也?是一位神明吧?
为什么要骗他呢?
这栋树屋真的是他常住的家么?
维纳斯有点不开心。这种不开心类似于“我连我美神的身?份都告诉你了,你却一直对?我装凡人,你是不是不爱我”这种想法。
他从融合完神格后?就察觉到阿多尼斯的不对?劲,但不愿意去想,还?是义无?反顾地?下山来?见他。
“可恶的阿多尼斯,我生日都要过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
“我要是走了,就再也?不来?看你这个骗子?了。”
维纳斯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嘟囔着。
他甚至无?聊得从窗口?摘了朵白玫瑰,一片一片拔着花瓣摧残:“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
眼看十?二点快要过了,维纳斯拔掉最后?一片花瓣:“他不爱我。”
维纳斯:“……”
维纳斯:“不准,重来?。”
他又抽了一枝白玫瑰。
这次刚拔下一片花瓣:“他爱我。”
树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金发青年裹挟着一身?风雨,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维纳斯兴奋地?扔掉花,扑上去拥抱他。
“阿多尼斯!”
再多怀疑,在见面的那一刻,也?就只剩信任。
阿多尼斯如果真的是神,又不愿意说出身?份,那他就不问好了。
阿多尼斯回拥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维纳斯,生日快乐,幸好没有来?晚。”
维纳斯说:“就差一点点!”
“没有错过就好。”阿多尼斯从怀里?掏出一只被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受过风吹雨打?的白玫瑰,轻叹道,“本来?想采很多鲜花再给你编个花环,没想到突然下大雨,花都打?湿了,只来?得及折一只白玫瑰送给你。”
这绝对?是维纳斯今天收到最寒碜的礼物。
但也?是他收到最感动?的礼物。
这可是阿多尼斯冒着大雨为他摘的花!
维纳斯毫不犹豫地?就吻住他。
在这一百年里?,他们对?牵手、拥抱和接吻早就习以?为常。
阿多尼斯顺手把门关上,将他抵在墙上在黑暗里?接吻。而后?拉着维纳斯到书桌边把窗也?关紧,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又把维纳斯抱到书桌上继续亲。
就在阿多尼斯像往常一样要放开他时,维纳斯却还?搂着他的脖颈。
“阿多尼斯。”
“嗯。”
“我成年了。”
“嗯。”
“我今天突然知道了很多知识。”
“嗯?”
“比如牵手、拥抱、接吻之后?,还?可以?做更亲密的事。”
“……”
“我想和你做,阿多尼斯。”
“是最想和我做,还?是只想和我做?”青年低低问他。
“这有什么区别吗?”
“回答我,答完我再给你。”
“……我不知道。但我刚懂得这个知识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名字就是你。”
维纳斯身?体一轻,被阿多尼斯抱到床上。
他听到阿多尼斯在黑暗中解着衣扣,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虽然不是正确答案,倒也?是你能给出的满分答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