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认真地说:“我觉得汪书记是个正直、宽厚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昨天黄为民提起你就恨得牙痒痒的,你这么招他恨,肯定是个好?人。”
这话也太孩子气了,汪书记又忍不住笑了:“那?可未必,说不定我跟他是一样的人,只是他侵犯了我的利益,我才?跟他争。”
“不。”姜瑜掷地有声地否决了他,“黄为民他爸是从农村出来的,根基不深,他们那?个家族,也就他一个人有大出息了。他就算也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但一不是姻亲,二不是血亲,关系哪有那?么牢固。而他就黄为民这么个儿子,黄为民看着就知道不争气的,肉眼可见,再过几年?,等?黄老退了下来,他们家也跟着……谁会故意跟他们家过不去啊?聪明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汪书记你们却一直跟着黄为民父子过不去。其?实你们不是跟黄为民过不去,你们是跟所有不利于人民,损害人民利益的坏分子过不去!你这样的好?人,不会为难我一个没犯过事的无辜小?姑娘。”
总结一下就是有黄为民这个继承人,黄家成不了气候,为了争权夺利的话,真没必要这时候跟黄忠鑫死磕,惹黄忠鑫不高兴,平白树立一个对手。
可不就是这样,这番话真是说到?汪书记的心坎里去了,说得他通体舒畅。看,这个小?姑娘比老向那?个墙头草还深明大义,知道他们是为何?跟老黄闹得不愉快,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
若说汪书记先前只是因为保护普通群众是他的义务,而把姜瑜纳入羽翼下,承诺不会让黄忠鑫动她的话。这会儿,汪书记是真有点喜欢姜瑜了:“小?女娃蛮敏感,看问题看得很深刻嘛,要不要上大学,明年?就要开?春了,你们公社有几个名额?小?女娃有条件就好?好?去争取,积极表现?。”
他问了,姜瑜当然要抓紧机会告个状了:“两个,不过听说已经定了周建英和周建设两兄妹!”
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汪书记非常不喜欢这种徇私舞弊的事:“周建英?就是黄为民的那?个对象?都插手到?公社去了,真够荒唐的。”
姜瑜见好?就收,没有多说。公社刘书记也是个精的,黄为民这一完蛋,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肯定不可能再留给周建英兄妹了。
两人正在说话,办公室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汪书记喊道。
刘先推门而入,有些头痛地说:“汪书记,黄为民和周建英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喊有鬼,在屋子里尖叫了半个小?时了。这个叫完,隔一会儿那?个又叫了。”
汪书记看了一眼时间,姜瑜过来半个多小?时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那?个女鬼在去找黄为民和周建英的麻烦了呗。这叫冤有头债有主,汪书记蹙眉想了几秒:“既然一个人害怕,那?就把他们俩关在一处,彼此壮个胆吧。”嗯,也免得那?女鬼两头跑了,从窗户里挤来挤的,挺那?么大个肚子,看着就吓人。
刘先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惊讶地看着汪书记。
汪书记瞥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办完了这事,你过来把姜瑜带到?政府对面的招待所,给她开?间房。”
“哦。”刘先这才?一头雾水地走了,出了门,他忍不住摇头,两个人都那?么害怕,汪书记确定他们不会叫得更厉害吗?
***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刘先把姜瑜送到?了招待所,帮她订了房间。
省政府的招待所确实要比浮云县的招待所稍微好?一些,要干净得多,不过差距也不是特别大,还是就那?么一间屋子一张床,还有些简单的家具。
姜瑜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但隔了两条街,被关押在审讯室里的黄为民和周建英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又看到?了小?静,吓得崩溃尖叫,最后刘先也只是把他们俩由?分开?关押改为关押在一块儿。
刚开?始,黄为民和周建英都想着,两个人关在一起,好?歹有个伴儿,多少给自己增加点勇气,殊不知这是噩梦的开?始。
等?门一关,小?静从小?小?的铁窗里挤了进来,幽幽地看着黄为民:“你什么时候下去陪我和孩子啊?”
她的肚子跟着鼓起,婴儿露出一张没有牙齿的笑脸,嘻嘻哈哈地笑着,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叫唤着:“爸爸,爸爸……”
叫着,叫着,孩子就哭了,婴儿的那?种啼哭声,在黑夜中格外惊悚,听得黄为民浑身冒冷汗,他实在受不了这种魔音灌脑,一把将周建英拖了过来,挡在面前,放声尖叫:“小?静,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都是她,都是她,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的,是她主动找上我,缠着我的,也是她说你是装肚子痛的。你要找人报仇就找她!”
周建英简直不敢相信,这才?刚开?始呢,黄为民就又把她推出去做了挡箭牌,还把什么都推到?她头上。长夜漫漫,她怎么活着度过这一晚?
周建英也没蠢到?家,她跟黄为民动静闹得这么大,刘先都不管他们,还把他们凑到?一块儿,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眼看那?没有牙齿、没有头发的婴儿就要凑过来,抓住她了,周建英害怕得要死,再也撑不住,一把甩开?了黄为民,跑到?门边,使劲儿地拍打着门:“开?门,开?门,有鬼,有鬼啊……”
外面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更让她绝望的是,小?静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了:“不用叫了,你喊破了嗓子也没用。”
周建英吓得浑身发抖,紧紧贴着墙,不敢动,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你去找黄为民啊,都是他,他花心,到?处拈花惹草,跟好?多女人有过一腿,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小?静抚摸着肚子:“其?他人没有害死我,周建英还我命来!”
周建英只感觉一股阴风在耳边响起。
她吓得抱着头尖叫:“你究竟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你说,你说……”
小?静微微往后退了点:“想让我放过你也可以,打,去把黄为民给我打得得没说话的力气了,我就放过你!”
这个要求,周建英有点不大情愿。她一个女人,哪打得过黄为民那?么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可她还没行?动,那?边窝在墙角的黄为民见有一线生机,已经先一步开?了口:“小?静,都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你,我打她,你消消气好?不好??”
说着,见小?静没反对,他摸着墙爬了起来,抓住周建英就是一耳光。至于枕边人什么的,在生死面前,情人算个屁,过了一这关,他出去了,要找什么的女人没有。
周建英被他打得眼冒金星,泪水沿着鼻梁往下滚,这一刻,她对黄为民仅有的那?点期待都没了,反扑过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黄为民比周建英力气大,周建英招数多,抱着他的胳膊、腿发狠地啃,手也是能抓哪儿就下狠心地抓。这种薄情负心的男人,你一手软,吃苦的就会是你自己,周建英深知这一点,下起手来,丝毫不留情。
两人发了疯一样在屋子里打了起来,打得彼此浑身是伤,惨不忍睹。不过黄为民到?底是个男人,在体力上先天就压周建英一头,周建英被他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这么打下去,她肯定会被黄为民打死。
求生欲极强的周建英忍不住了,大声朝外面喊道:“我招,我招,我知道黄为民是怎么跟信用社的严主任勾结,暗地里把钱取走的,我知道他们的钱怎么分的,我还知道黄为民在村子里的时候因为争执杀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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