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大雪,到早上时停了,皑皑白雪被喧天的锣鼓震落,百姓听见动静,也不管这天多冷,飞快跑到街旁看热闹。
步惊辞着一袭红衣,乌发端正束起,英姿飒爽地骑着白驹走在队伍最前方,看着挺神气,脑子却是浆糊一团。
筹备婚礼虽说大多都有人做,但他还是少不了要管事,加上婚期定得也比较仓促,他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过,刚出门那会看东西都是变形的,现在被风吹了一路,人才清醒一点,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婚礼解决了然后美美睡上一觉,新婚的喜悦那是一点没有。
同样不怎么喜悦的还有柳觅青。
他坐在花轿上,有些不安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这是昨晚柳信群给他的,说是原身生母留下的东西,本是要留给儿媳的,但现如今他成了王妃,便让他带上了。
柳觅青起初拒绝了,虽然委婉,但也让柳信群伤了心,问他是不是对生母没有陪在身边有所怨憎,搞得柳觅青有点尴尬,最终还是接受这份意义重大的礼物,准备找个机会再还回去。
他住这几日,柳家人待他很好,这让柳觅青觉着暖心,但他很清楚自己是谁,也很清楚那些东西都是给谁的。
柳家人待他越好,他越不能要,也越发无法说出实情,至于其中包含的是否有私心,他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所幸这种日子已经结束了。
反正步惊辞也不认识他。
这可能是他跟步惊辞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里比较让他开心的事。
当然这不包括这场婚礼。
步惊辞不是一般人,他的婚礼自然规矩极多,柳觅青一开始还抱着入乡随俗的心思乖乖听安排,后来愣是听出了点生无可恋的味道来,只能跟个木头人一样乖乖听话,等到被送回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木了。
坐了一会腿才缓过劲来,柳觅青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先睡觉了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他心提了一下,看见进来的是知春后松了口气:“怎么了?”
知春把食案放到桌上,微垂着脑袋,缓声道:“公子,喝药了。”
“喝药?喝什么药?”柳觅青看了食案上的碗一眼,有点疑惑,“我生病了?”
知春微抿起嘴,看着柳觅青的眼神有些复杂,好一会才答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公子吩咐的,公子都忘了吗?”
“我?”柳觅青更疑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之前……”知春说着朝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走近压低了声音,“之前公子不是一直在喝吗,前些天说要嫁给三王爷时交代说过去了再继续熬,虽说换了人,但这毕竟是药,知春便自己做主了,请公子责罚……”
“没事。”柳觅青摆摆手,拿过药凑近闻了闻,没闻出来点什么,但一想知春总不至于害自己,决定还是先喝了,等找个机会再看看这身体是不是有病。
喝药算是柳觅青比较拿得出手但没用的技能了,只要温度适宜,他完全可以当水一口闷了,等喝完才想起来原身可能不一定会这么喝,便看了知春一眼,见他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把碗递给他:“你今天忙一天,也累了,去休息吧。”
“可是……”
“没事,去休息吧。”柳觅青摆摆手,“别打扰我们。”
他话说到这,知春也不好再说什么,行了礼后便退出了房间。
柳觅青这才站起身,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
他本以为步惊辞会很晚才回,想着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结婚,也就不等他了,结果衣服脱到一半,步惊辞忽然推门而入,把他吓了一跳。
步惊辞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是欠揍的笑容:“爱妃这么着急?”
“你能不能别那么叫我。”柳觅青翻了个白眼给他,把手中的衣服放好后又抬手散了头发,之后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爬上床准备睡觉了。
“这么冷漠。”步惊辞道,“还没喝合卺酒呢。”
“又不是真的结婚,那么纠结干嘛。”柳觅青无语道,“反正又没人看着。”
“话不能这么说。”步惊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外面可好几双耳朵听着呢。”
柳觅青下意识朝屋外看了一眼,但门已经关上,也看不见什么,只能收回目光,继续往床上爬:“那也不关我事,我今天都累死了。”
看他是真的要准备睡觉了,步惊辞只好自己走到桌旁,取了酒壶往瓢里倒后,拿着酒往床边走去:“就当陪我喝了。”
“你刚刚还没喝够啊……”柳觅青撇嘴,但人还是非常乖巧往旁边挪了一点,两人拉近后他发现步惊辞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有点疑惑,“你不是招呼客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