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客人都到齐了。”
朱氏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笑盈盈地提步走进来。
杨氏笑了笑,起身道,“大嫂,”
朱氏点头,眼睛里含着不喜,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硬挤出笑容回她。
杨氏见状,眉头一跳,猜想她可能是听到了谈话内容。不过她一点儿都不亏心,反正她是从头到尾都没这个想法。
钱氏是压根不怕她听到方才的话,也没多想,“那就走吧,别让她们久等了。”
“娘,你们先过去吧,我等庭哥儿睡着了再去找你们。”杨氏扶住她,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钱氏视线转向外孙。
杨氏一只手握着儿子的,“往常这个点,再等一会他就睡了,等他睡着我才放心。”
这里不是将军府,再者办着宴席,万一再偷溜出去了,碰着磕着了都不行。
钱氏刚要说话,朱氏已经插话了,“瑾娘,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外头守着六七个小厮,若不然让庭哥儿在这待着,有他们看着你就放心好了,我等一下就让泽儿他们过来陪他。”
她是觉得小姑子太过小心翼翼了,人哪能说睡着就睡着的。
“不用了嫂子,”杨氏解释,“庭哥儿他怕生。”
最重要的是,她怕儿子被人冲撞了。
如此这般,朱氏是更没法说让小姑子把儿子也带过去了。
看懂女儿眼睛中的担忧,钱氏打断她们,无奈,“既然这样,那你到点再过来,我待会先叫人送些吃的过来。”
“好,那就辛苦娘和嫂子了。”杨氏道谢。
二人带着下人离开东院,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在这功夫,赵庭微侧着身子,视线透过窗户,呆呆望着天际。
他方才因为生理上的痒意而挣扎过,额际几缕头发垂下,扫过薄红的唇,活脱脱一个清秀的美男子。
杨氏方才就取下了护甲,她重新在他面前坐下,低着头靠前去探看他脸上的包,又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反应。
只见他眉头轻一皱,很快又松开。
猜测他是不痒了,杨氏朝外喊了一声,“长九,去叫人打些温水过来。”
药汁黏黏腻腻的,粘在脸上并不好受。
“是,”
钱氏方才是留了人伺候的,不过都在院子里。长九领了话下去,很快有人打了盆温水过来。
“夫人,我来吧。”长九见她半挽起袖子,拿着帕子就要浸湿,他恭敬道。
“不用,”杨氏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伺候儿子洗脸这活,又不是第一回了。
赵庭有六分像他爹,剩下四分便像她,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狭长,只是本该清透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没了色彩。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杨氏拧干帕子,将其绞在食指和中指上,轻轻替他擦拭。
不一会儿,赵庭就眯起眼睛,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是困了。
杨氏只好加快手速,又叫人把隔壁的被褥铺好。
钱氏叫人送来的吃食,她没心思用,叫人搁着,便拿着扇子静静守着儿子身旁,安静观察着他的睡颜,只等他睡熟。
床榻上,男子眉头轻微一皱,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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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二房的孙氏指使着府中下人,将几位夫人伺候周到,忙得连口茶都喝不上。自然是不知已经有人在那议论了。
“我听说杨瑾今天也来了,怎么没见着人影呢?”
“怕不是不想看见我们吧,我今年好像还没见过她的面。”
“你们有人给她下过帖子没有?我给她下了两回,她都说忙推脱了。”
有人阴阳怪气,“谁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啊。”
这话一出,自然有人捂着嘴咳了咳,也不知道是不是为她说话,“别瞎说,她庄子里那会出了事我还是知道的,那时是真忙。”
这话一出来,不少妇人拿起茶杯喝茶来掩饰唇角的笑意。
在十几年前,杨氏便是个大美人,又备受家中宠爱,嫁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当年不知多少女子几乎要绞碎了帕子,嫉妒她的好命。
如今与她几乎同龄的早就嫁了人,甚至还有的早早当了祖母。
同一阶层的官夫人,上一回见着杨氏,还是在八月中秋宴会时,不过那会儿在宫中,规矩重,都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是胖了瘦了?又或者是黑了白了?皆是不知。
当然,她们想看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就在这时,小刘氏和婆婆过来了。
有人使了眼色,叫小刘氏过去。
“我听说,你去杨氏府上了?是为了给你女儿相看的事?”
小刘氏脸色微僵,余光瞥了眼婆婆的方向,用帕子捂着嘴,不自然道,“哪有的事。”
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没有就好,傻可是会传染的,要不然哪天抱个傻子外孙,后悔都没处后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