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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 105 章(1 / 2)


第一百零五章

皇帝竟在这时候醒来了。

这场突如起来的大病,似乎一下?子击溃了帝王的身?子本来看似没?什么?大碍的假象,这些年来他没?日没?夜的朝会和理政,除了年节宫宴与陈皇后的芷阳宫,皇帝几乎每日都宿在揽政殿,从未懈怠过?分毫,如此积劳,怎能不成疾?

想必若不是因着这层原因,皇帝也不会如此病来如山倒,一触即溃了。

这些裴昭元不是不知道,是以皇父抓着他裤腿的那只手,虽然轻飘飘没?什么?力?道,却也并不叫他意外。

但当裴昭元低头望见那只裸露在外的、显得有些干瘦、且生了少许斑点的手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

掐着陈皇后脖子的手,力?度便也这么?骤然松了下?去。

陈皇后挣脱束缚,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几乎没?站稳,倒在榻边伏着床榻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裴昭元却视若不见,只转身?低头,看向了御榻上双目半睁半闭、眼瞳略显浑浊,望着他的皇父。

弥漫着药味的内殿,再度归于一片寂然,只有陈皇后的咳嗽声,在殿内荡了几转,显得格外清晰。

裴昭元嘴唇动了动,始终还是没?坚持住,偏头避过?了皇帝的目光,低声道:“父皇……您醒了。”

皇帝咳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有些费力?的转动了眼珠,看向了床尾的陈皇后,道:“阿蓉……你……”

陈皇后知道他担心?自己,可他眼下?病成了这副模样,陈皇后又?如何能忍心?叫他再替自己担心??

她强忍住了喉咙的不适,硬挤出一个笑容,膝行着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低声道:“陛下?……陛下?,臣妾在呢,在这呢,陛下?终于醒了,可好些了吗?哪里还难受?”

皇帝似乎是很累,又?缓缓地闭了眼,口?里有些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手上却用?了几分力?,努力?的缓缓回握住了陈皇后的手。

“阿蓉……你怎么?也咳了……是不是……咳咳……是不是……过?了朕的病……咳咳……病气……”

“皇后……你……你出去吧……不要在……咳咳……在这里……”

陈皇后的鼻头一酸,两眼几乎即刻便要涌出泪来,好容易才忍住了,涩声道:“没?有的事……臣妾好的很,臣妾就在这里陪着陛下?,哪儿也不去。“

裴昭元站在边上,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神色有些沉郁,却是未发一语。

皇父似乎刚刚才醒转,并不曾听到他方才和姨母的争执。

裴昭元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倒宁愿皇父什么?都听到了。

陈皇后似乎并不打算将方才的事告诉皇帝,她显然也有着自己的考量,这才愿意替他瞒着皇父方才他那些个十分大逆不道的言论和行径。

然而事已至此,他再瞒着君父,再装一个仁厚贤德的好太子,这又?有什么?意义?

早就都没?有意义了。

太子脸上的所有神色,终于都渐渐敛去了,他提高了声音,面无?表情的冷冷开口?道:“来人?,把皇后娘娘带下?去。”

殿外立刻有宫人?闻声进来,只是太子的这个命令显然有些叫他们不好办,几个内官、宫女都面色惶惶,看着御榻前的帝后与太子三人?,不敢贸然行动。

裴昭元道:“你们是听不懂孤说的话吗?”

为首的大宫女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奴婢……奴婢们不敢,皇后娘娘,那……这……”

陈皇后心?中十分不安,她看了看榻上躺着的皇帝,正有些犹豫,却感觉到皇帝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在她手心?里划了一下?。

陈皇后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便又?听到那宫女又?唤了她一声。

裴昭元虽然脸色未变,眼神却明显有些不耐了,正要开口?,陈皇后却忽然道:“……好吧,本宫跟你们走。”

语毕果然站起身?来,走出帐慢,跟着那几个宫人?出去了。

陈皇后一出去,内殿便只剩下?了御榻上的皇帝,和站在榻前的太子二人?。

内殿还是这样空旷,这次便只有皇帝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在殿中回荡了。

裴昭元沉默了一会,道:“父皇……您醒了,可知这些天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闭着眼咳了一声,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只费力?的抬手在榻沿拍了拍,道:“你……你坐……咳咳……坐下?说话。”

裴昭元微微一怔。

……他这皇父,天下?应该再没?别人?比裴昭元更了解他了,便是皇父这几日大病不省人?事,然而只是刚才他醒来后,听得姨母的那寥寥数语,以父皇的才智,想必不出一息功夫,绝对也能猜得出自己做了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这般境地,裴昭元也着实没?想到,皇父竟然还有心?情,招呼他坐下?再谈。

这情形实在不像是一对反目的天家?父子,倒像是寻常人?家?,临终的老父要对儿女留下?什么?掏心?窝子的话。

裴昭元的喉头滚了滚。

此行以前,他便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也早已不惧怕和皇父撕破脸皮、恩断义绝了,裴昭元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既然选了这条路,此刻便该无?欲则刚、六亲不认,不受任何一丝一毫的私欲和感情影响。

可当他亲眼瞧见这副模样的皇父,亲耳听得他一边咳嗽一边叫自己坐下?时——

裴昭元的手指在衣袖下?颤了颤,空气静默良久,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还是依了君父所言,在榻边对皇帝坐下?了身?。

父皇已然油尽灯枯,若是他猜得不错,这一回多?半是舅舅瞒着他在那碗雪梨汤里动了手脚。

父皇能不能挺得过?这一道鬼门?关,且还不好说,他们毕竟是亲父子,眼下?只是叫他坐下?罢了……

他倒也不必……那样戒备吧。

皇帝道:“元儿……是……是谁教你……咳咳……教你做……咳咳……做这些事的?”

裴昭元沉默了一会,道:“没?有人?教儿臣,儿臣所为,皆是自己的主意。”

皇帝闻言,忽然又?微微睁开了眼,那双半昏半明的眼睛,便这么?定?定?的注视着太子,半晌,他才缓缓道:“你这孩子……唉……咳咳……”

分明是被逼宫了,却仍然还是那副没?什么?太大波动的慈父模样。

裴昭元忽然觉得有些憋气,这感觉像是蓄满了力?的狠狠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叫人?心?里实在很不得劲,他闷声道:“父皇……您倒还镇定?,难道便不曾生儿臣的气吗?”

皇帝咳了两声,低声道:“生气……生什么?气……咳咳……你……你是朕的儿子啊。”

太子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背脊也僵了僵。

皇帝又?剧烈的咳了好几声,这次似乎终于喘匀了气,嗓子眼里稍微安静了几分,长叹一声,低低道:“朕倒是……倒是真的生气,却不是气你逼宫。”

裴昭元的喉头紧了紧,道:“那……那父皇是气什么??”

皇帝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答非所问道:“元儿……你叫人?准备的那碗雪梨汤,你便真的以为……纪鸿他就……就做得天衣无?缝了吗?”

太子闻言一愣,继而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向了君父的眼睛,道:“父皇,您……您都知道……?”

皇帝又?重新闭了眼,嘴角拉了拉,像是在笑,低声道:“他瞒得过?……瞒得过?王忠禄,瞒得过?朕宫里这些个奴婢,却瞒不过?朕……”

“元儿……你……咳咳……可不要太小瞧你父皇了……”

裴昭元一时感觉到有些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追问道:“既……既然如此,父皇为何还要喝那汤,您……”

皇帝露在锦被上的那只手,却忽然拉住了裴昭元的手。

裴昭元愣了愣,感觉到皇父的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那只手与他不同,皮肤自然不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样光滑紧致,要粗糙干枯的多?,但那手却又?是这样的温热,简直叫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皇帝缓缓道:“你是……朕的孩儿,你年节上贡给朕的汤……是你……咳咳……是你对朕的孝心?,朕岂能不喝?”

裴昭元闻言,心?中却忽然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顺着心?房重重一击,刺破表皮,又?顺着他的心?口?直刺下?去,几乎把他给戳了个血肉模糊。

他开口?想要说话,嗓子眼里却是一片哑然,怎么?也发不出分毫声音。

皇帝仍在继续缓缓道:“朕……朕知道元儿按捺不住了,元儿……元儿打算……和朕赌一回,这些……朕都知道……朕陪你赌……只是……只是如今朕还在……便是元儿露了破绽……朕也愿意……陪朕的儿子继续赌……但……但倘若往后朕不在了……你若露了破绽……便……咳咳……便再没?有人?会陪你赌……他们只会一击毙命……要你……要你永世不得翻身?……连一口?气……咳咳……也不会留给你……你可……你可明白??”

裴昭元的眼眶不知道何时红了,他感觉到一股怒气直冲太阳穴,低声吼道:“父皇既都知道了……又?何必再与儿臣说这些话,父皇对儿臣……如此一片苦心?又?是为何?总归您心?中早已经不打算把大位传给儿臣了,既如此,又?为何要说这些话,叫儿臣……叫儿臣……”

说到这里,却仿佛是有些崩溃了,裴昭元本以为自己今日以前做的准备,早已经足够让他硬了心?肠,可却远远不曾想到,他那本来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心?防,就这样让皇父三言两语几句撩动,便弄得碎了个稀烂。

他拉着皇帝的手,用?力?到几乎不顾及老人?的感受,可眼里却已经是一片氤氲,他恨恨的看着君父,一字一句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着说出来的。

“父皇……父皇属意三弟,为他……为他费尽了心?机,为他谋划,为他铺路,难道以为儿臣都看不出来吗……儿臣可不是二弟那个蠢货!”

皇帝许是被他捏疼了,又?许是痰气又?阻塞了胸腔,这次又?剧烈的咳了几声,咳得叫人?心?惊肉跳。

可他却仍是费力?的回答了裴昭元。

“咳咳……朕……朕自然知道,你是聪明的,也……也从未觉得,你会一直被瞒在鼓里……你……你自小就心?思敏感,虽然面上不露,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可朕却知道,你比谁都在意旁人?的看法,天生……咳咳……天生便会察言观色……朕就算瞒得过?全?天下?……也不可能瞒得过?元儿……”

裴昭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边咽着泪一边恨恨道:“既如此,父皇又?为何要喝那碗雪梨汤,为何要给儿臣机会……您究竟是……您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看着儿臣这样,父皇便觉得……快意了吗?!”

皇帝闭着眼摇了摇头,道:“元儿可还记得,朕和你说过?,天家?……不是没?有亲情的。”

“元儿觉得朕在糊弄你,可朕……朕却从未骗过?你。”

“朕喝了那碗汤……是因为你是朕的孩儿……朕给你这个赌的机会……也是因为你的身?上……流着朕的血……”

“倘你今日赌的赢了……也要记得……咳咳……记得你能赌赢……你的筹码……从来不是什么?禁军……也不是陈家?……”

“……而是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是裴家?的子孙。”

“朕愿让你有机会赢,你才能赢。”

“你可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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