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楼下不是才出了个小小的交通事故吗?”徐小小不明所以,刚刚那对发生争执的男女的叫骂声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有宋清玉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朝陆珩瞟了一眼,不,或许用观察这个词更加贴切一点。
果然,陆珩的反应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陆珩瞬间停下了手中拆开零食包装袋的动作,暴食的属性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忧心给压制了下来。
不消说,刚刚陆珩在楼下看见那条与自家模样近乎复刻的小狗的第一眼,内心一定涌起了掀天的波澜,只是这种失态被陆珩自己强行按捺住了,所以刚才宋清玉在陆珩身上感受到的那点愤怒情绪其实不仅是因为陆珩触景生情,气愤自己不争气输掉了最爱的小狗,或许还因为自己内心中最温情,柔软的一面就这样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下。
宋清玉多少有点想笑,他轻轻弯了弯唇角,勾起一个还算好看的弧度,这是一种嘲弄的,窥探到他人秘密的笑容,这复杂的笑容里参杂了几许感同身受或许连宋清玉自己都没发现。
宋清玉巧妙地发现,陆珩再次失态了。
下一秒,陆珩放下零食袋,头也不回地走到窗前,探身向楼下张望。
在陆珩的目光锁定到某处后,陆珩终于史无前例地,焦急地呼喊了一声:“米迦勒!停下!不要打架!”
说着大步流星地拉开房门,冲下楼梯。
宋清玉随之走到窗口,稀奇地看着“劝架人”陆珩正手忙脚乱的给副本里的狗狗npc拉架,觉得愈发好玩。
陆珩疼惜地抱起与自己那只相似的小狗,因为它体型相比对方实在弱势太多,身上已经被咬穿了几个大大小小的血洞,但是那只大狗并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只是死死盯着陆珩怀抱中受重伤的小狗不放。
陆珩早就听说过不能直视野狗的眼睛,否则会将受到攻击,但此刻怀中小狗胸膛微弱的起伏带给他的是无限的魄力和滔天怒意。
陆珩的余光瞥见墙角的一根粗柳条,他一个侧身,手疾眼快地拾了过来,两半对折,狠狠地往那野狗身上一挥,直接把野狗吓得撒腿就跑,连带起一串烟尘灰土。
副本里的npc也分战斗等级,像随处可见的野猫野狗这种为了烘托场景的物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毕竟剧本也不会靠它们来执行一些高难度体力动作。
宋清玉在楼上露出一侧脸颊,另一侧藏匿在古蓝色窗帘后的阴影之中,原本清冷少言的他,在这老旧,朴素的居民楼里如此出现,竟然显得有些恐怖。
就像一个常年居于此地,不爱露面的潜伏观察者。
陆珩小心翼翼地捧着怀里的小狗,步伐虚晃如同失去重心,宋清玉在楼上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陆珩向前进着,忽然顿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破旧的老式手机,多日来终于正眼瞧了次余额。
他去的方向是药店,应该是想买些膏药来给小狗包扎伤口。
徐小小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许久后从靠后的屋内往前踏了一步,走到了宋清玉身边,低声感慨道:“我怎么有点心疼陆哥呢,真希望他这次不是卧底,万一再输掉游戏,不知道又会失去什么呢······”
这场游戏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日常生活里任何一个好端端生活的人可能都会被迫参与进来,谁都不能清楚下一个加入的是谁,也也不清楚输掉游戏会换来怎样惨痛的后果,但在最后惩罚降临之时,失去的那件物品一定是能让人承受莫大伤痛的,或许它价值连城,也或许它不是一件多么珍稀的宝贝,但只要是能让失败者感到痛苦的,都会成为输掉游戏的代价。
现在,徐小小似乎更加意识到了输掉游戏的代价有多惨痛,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游戏里的大佬多学习掌控全局的能力,预防无妄之灾的降临。
宋清玉倚靠在窗旁,依旧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徐小小觉得他此刻看起来似乎比平日里见到的更加从容,更加不急不徐,周遭的气场如同一泓平静的深潭,深不可测,包含玄机。
陆珩是抱着自己的小狗回来的,人们最经不起的就是旧事重提,所有的一切,只要在乎了,都永远逃脱不了七情六欲的主宰。
陆珩很不幸地沦为了其中的一员,谁能想到平日里从不声张自己任何真实情绪的陆珩,此刻会流露出这样感伤的表情。
陆珩把小狗安置在天台,自己陪在一旁。
徐小小默默走进来,安慰道:“陆哥,没事吧?”
陆珩很难回答他的问题,选择了缄默,他朝里屋望了望,可惜门是半掩的,也看不到什么。
说实话,他更希望这次进来的不是徐小小,而是另一个人。
他很想听听那个人是怎样挖苦他的。
哪怕只是听见那个人的声音,都能把他从那种好容易封闭起来的汹涌情绪里拉出来。
风声萧萧,长夜漫漫。一弯清泓的月偷偷升起,悬挂在小城镇青蓝的天穹,印透了整个山河。
“吱呀——”
虚掩的门被轻轻拉开,宋清玉长身玉立,出现在了陆珩身后。
他本身皮肤就白,此刻镀了一层月光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晶莹剔透,像临凡的神。
陆珩回望过来,整个人怔愣原地,被撼地久久挪不开眼。
宋清玉微皱了下眉,不悦道:“有事?”
陆珩立马收回目光,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自在道:“问这话的应该是我吧。”
宋清玉如实道:“我来看你笑话,想知道你明天还有多少余额来交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