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溯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现身,我试探过几次,被他发?现后便再试探不得?了。”
江怀璧不由得蹙眉,这少说也有六年了,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贺溯凝神细思片刻又道:“我所能发现的,便是那大当家!平时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两人不?解。
“对,不?是一个人,”贺溯微微颔首,“我能听得出来声音是有区别的,但是换得并不是特别频繁,有什么特别重大事项是一个人,其他琐事便是另一个人。同样的面具,同样的黑衣,因他有手段,所以山上众人对他都服服帖帖,这两年一直是我在代他传话,他出面的机会便少多了。”
“上次你们来崎岭山便是一直处理要事的那个大当家,似乎提前就知道你们要来一样。听君岁兄说,他下令让我们劫走的那批盐与晋王有关?我就一直好奇,他管晋王做什么?他以前似乎也有过与晋王作对的事情,下面人都开玩笑说大概是大当家看上晋州这块肥地了,要将晋王拿下。”
江怀璧默不?作声地听他讲,心中忽然就蹦出一个念头,或许……那黑蓬人是真的想要晋州!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黑蓬人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山贼,定?还有其他身份。
能与晋王对着干的,权势大概不?会低于他。江怀璧在脑中将所有的藩王搜索一遍,发?现毫无头绪。
看着沉思中的贺溯,沈迟忽然问:“洄之,我一直没问,你既然知道大当家身份不简单,你觉得?现如今可以逃出他的视线?他在晋州已经谋划多年,忽然撤出去,怎么可能留下你们这些人?”
贺溯微怔,随即面有愠色,“君岁兄,你这是疑我是他的探子?”
沈迟连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对大当家有些好奇……”
“不?,不?会的,”贺溯直接打?断他,“他知道,晋州很快就要乱了,而晋王,很快也会倒下。或许他是有其他的事在忙,也有可能他已经盯上晋州这块地方,到时候整个晋州都是他的,何?愁找不到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你们方才听我说的,在崎岭山可能没一个当家的都知道,尽管我离他近些,也不?过是与他多说些话而已。”
便如此谨慎么。
江怀璧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么;假冒县官那件事,大当家其实是知情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暗中操控的。
贺溯点头,“是他给我下的令。且……老九的死,便是你们不动手,他过后也会动手。老九犯了崎岭山的规矩,一次醉酒后下山坏了崎岭山的名声,连大当家也一起带进去了,说大当家苛待山上的兄弟,冬日里他身上冻了冻疮,那一回失言似乎听说是还辱骂了大当家。大当家早看他不?顺眼,县衙中也算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死了便死了吧……其实大当家很多命令我也不?清楚为何,只知道我好好干才能继续安全地或活着。”
至此,崎岭山那一次所有的事情除却黑蓬人还未查到其余算是基本弄清了。
几人静默,沈迟已经自斟自饮了第三杯茶,时不时斜眼看了看江怀璧,心道在合欢楼时饮酒还被她还说了几句,这次饮茶应该是没问题的。
谁知又一抬眼看到江怀璧目光射过去,他瞬时感觉没什么好事要发?生。果不?其然,江怀璧开口便是:“夜晚不?宜过多饮茶,于入眠不?利。”
沈迟冷哼一声,早等她开口了,挑眉道:“今晚你觉得?你还能睡得着?怕是闭眼都得警惕着晋王派来刺客罢。”
江怀璧不语,仍旧沉默。沈迟看她神色便是又陷入沉沉思了,不?由得暗叹,这人说话有时候就是感觉没头没尾的。
“那贺公子准备日后如何??”既然是有抱负的人,自然不甘心屈居一隅。看他所言话中,似乎还是有求仕之意的。如?今晋州动乱,他留在这里难免要被牵连。
“我记得后年有乡试吧。纳粟入监的话……应该是能参加乡试的,我这些年毕竟是山上的土匪,虽钱财不?多,但一路打点也够了。”
沈迟因没再喝那茶水,竟开始打?气哈欠来,满脸疲惫相悠悠说道:“洄之你在崎岭山当了土匪,这件事若让人扒出来,那可不太好办。……还有,若问起户籍,你怎么说?官府登记的大概都没有你了。”
江怀璧沉吟片刻道:“若是贺夫子远亲,去认亲不知可行否?”
沈迟立马接道:“怀璧可以替你引荐,他可是在贺夫子门前求过学的。”
贺溯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可以去试试,那先谢过江公子了。”
他一直最愁的便是身世问题,虽说京城贺家是他远亲,但这亲因为太远了,俗话说穷亲攀富亲,攀断脊梁筋。他毕竟也是有些骨气的,一直怕京城贺家瞧不上他。如?今有人肯引荐,便顺理成章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纳粟入监:
古代科举童子试关卡重重,有否其他途径入仕呢?其实,应试者不经过童子试、科考的,也能参加乡试。方法是参加所谓「纳粟入监」。这个制度始于明代中叶,一直行至清末。「纳粟入监」就是化银子捐一个监生,取得乡试入场资格(更多的是,有钱不学的人捐监后并不入场应试)。这个途径,往往被看轻,但也总有意外:明代罗圭七次应考都不能通过童子试,捐监后却在乡试、会试中连获第一名。
自然,本文贺溯小透明一个,再者当了那么多年混混,被看轻他也不在乎,所谓文人风骨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且看后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