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只得先跟上,不久前才知她已有身孕,此时月份小倒还看不出来什么。只从背影看着妹妹纤细的身形,不免有?些担心。
殿中亦是合着江初霁的意,即便她向来喜欢的是清雅素净,殿里不见得有?多少金银珠宝,布置却是极为精致用心。
江怀璧眸色微润,依着君臣之礼拜下去:“微臣参见淑妃娘娘。”
江初霁一边挥手让殿内宫人下去,一边上前将?她扶起,眼眶微红:“兄长快起。”
殿中瞬间空旷下来,两人进了内殿。一旁的楠木雕花方桌上放置了鎏金香炉,殿中熏香清淡。
“兄长快坐。”直至两人坐下,才算是将那些礼仪规矩暂且先放下了,江初霁亲自为她斟了茶,举手投足间早已没有了当时在府中时的小女儿作态。
看着哥哥半晌不语,江初霁笑了笑先开口:“兄长放心,我如?今在宫里一切都好。”
江怀璧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涩,“这就好,父亲与我在家都一直念着你呢。如?今有?孕,当更加小心了。衣裳、饮食,还有?殿中熏香,凡是能够看到的地方都要多加注意……”
“兄长放心吧,我都仔细着呢。在府中时兄长都夸过我心思?细,如?今倒是愈加担心了……”她轻轻一笑,垂首看了看裙摆上的绣花,又?抬头,鬓边明累丝嵌宝衔珠玉簪上的蝶翅轻一颤,衬得花容玉面更显娇俏些,“父亲可一切安好?”
江怀璧颔首,“府中一切都好。”
寻常寒暄自是不必再说,江怀璧看着如?今的妹妹心中除了想念便是感慨,叮嘱的话千言万语也不及,脑中只回想着从前在府中时那个仍为小姑娘的她。
在宫中她比较放心的一点是,阿霁也自小聪慧,看事情?明白通透,又?仔细谨慎。知她如?此必是一步步走得艰难,心中便有?些酸涩。
江初霁没想那么多,刚要开口再问什么,殿外却忽然听到有小宫女请示:“娘娘,今日还去给大皇子送点心吗?”
江初霁面色微微一滞,心下紧了紧,还是如常开口:“今日让兰芝去,大皇子喜爱永寿宫的芙蓉糕,便送去些。”
殿外应声而去。江初霁转过头来,果然发现兄长目光已是有些深。
“阿霁与大皇子走得近?”
她点了点头,“当年入宫时先见到的第一个主子便是大皇子,后来发现他聪颖好学,又?讨人喜欢,便不自觉亲近些。周氏覆灭后,他一个人也显得颇为孤苦,所以……”
“大皇子之前那些事你听过吧。”江怀璧开口,语气仍旧温和,却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那样大的事情?,阿霁怎么会毫无反应。
“我知道,”江初霁眼眸微垂,顿了顿,“可我总觉得大皇子背后定是受了谁指使的,他一个小孩子如?何会那么狠心……”
“阿霁,你能想到的,陛下也能想到。父亲也与我说过的,无?论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大皇子已然失去圣心。而陛下势必会追查到底,背后牵连之人也必定不会少。你尽量与大皇子走得远些,免得到时牵连自身。”她语气沉沉。
说罢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听到前朝说什么了?”
即便出了那些事,大皇子也依旧是议储的热议人选,而在后宫的那些嫔妃,无?疑是最容易接近秦纾的人,她怕阿霁也动了这个心思?。
“这现下也不用听说了……后宫已是人尽皆知。听说父亲也都一直没有?表态,我身在后宫,本就不能为家中做些什么,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大皇子他……”
“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一开口或许觉得口气有?些冷硬,又?缓了缓语气,耐心劝道,“你既知道大皇子原做了那样的事,便能明白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早已不如?从前,与他走得太近便是将你也卷进去了。且现在陛下态度未明,暗中必是有各种试探,连父亲都不敢下定论……”
顿了顿又咬牙道:“便是一切有?定论你也不能与大皇子走得太近。往后时日还长,变故是谁也不能说清楚的。你如?今还有?着身孕,多当心自己这里,别让背后人黄雀在后将你算计了。你既已入了宫,便无需担心那些事。”
江初霁抬起明亮的眸子,面上尽是愕然,“还有?背后人?”
江怀璧不置可否,只道:“也只是猜测,多当心些为好。”
江初霁咬了咬唇,低声道:“可我是江家女,无?论何时都不能独善其身的。兄长可以在前朝为父亲分忧解难,我与兄长一样是父亲的孩子,我也能尽全力为江家做一些事!”
江怀璧心中微微一沉,忽然问:“那日是你让大皇子诱我入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