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事太繁杂,稚离的事便被搁置了好几天。木槿那晚次日便将大概经过给江怀璧讲述一遍,她?自?作?主?张将有些失控的稚离先禁在房中了。但是江怀璧听闻后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再未有什么回应。
稚离相当于被禁足,三?四?日的时?间内未曾踏出过房门一步,吃食是让下人送进去的,木槿着人暗中看紧了些。
从前归矣提醒过,江怀璧也对她?说要多留意一些。
那晚对她?出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若非她?及时?转了身看到那把泛着寒光的短匕,怕是真要让他得逞了。
万万没想到,向来内敛寡言的他,竟还有别的心思。
江怀璧进房间时?木槿尚有些担心:“公子,稚离他……情绪有些不大稳定。”
她?轻一颔首,让她?在门外等候,踏进房间后将门关住。
绕到内间,看到稚离竟是被绑在床子上?的,应是听到动静睁开眼,一看到她?瞳孔猛地一缩,忽然开始挣扎起来。
她?微一蹙眉,木槿一贯是不会对人动手的,她?下面的人向来和睦,若是捆绑了方才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再一看,那绳子也都不像是府里的。
忽然又听到一旁有细微声响,心头?微吝,迅速侧身便要去拿墙上?悬着的剑。手还未碰到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人都要跑了,你?现?在才来。”
江怀璧愣了愣,将手收回来看着他:“你?说什么?”
沈迟冷眼瞥了瞥稚离:“若非我从后门偷进来时?看到鬼鬼祟祟的他要出去,还真不知道他竟成了叛徒。”
言罢自?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你?自?己看罢。”
江怀璧接过来,上?面是稚离的字。很好认,有些稚嫩。他识字是她?从前抽空教?的,稚离写字是左手写,所以有一些笔画同正常人写出不一样,也模仿不来。
上?面赫然是“光禄寺寺丞”五个字,右下角标了小小的一个“苏”字。
她?立刻便知道所有了。沉默片刻后将纸条收起来,对沈迟道:“先放开他吧。”
沈迟将他解开,却不肯多看他一眼,满眼只有江怀璧:“我听闻他从十二三?岁就跟着你?的,从奴隶市场买回来时?,跟张白纸一样,读书写字是你?教?的,习武剑术是你?教?的,如今背叛,你?准备怎么处置?”
她?将目光移到稚离面上?,他瞳孔猛地一缩,却是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没有愤恨,也没有悔意。
从看到那个“苏”字开始,她?便知道他知晓一切了。当年害得苏姨娘红颜早逝的,是母亲,对苏家穷追不舍的,还是母亲。
她?低声道:“他本姓苏,江家欠他们三?条命。”
所以十几年后她?将稚离带回来。
沈迟却并不意外,问她?:“你?当时?查得仔细,可曾查出来苏长盛与妻子李氏之死另有隐情?”
这下不光江怀璧,连稚离都惊住了。
苏长盛是苏姨娘的兄长,她?查到是母亲动的手,而?母亲自?始至终也未否认。
沈迟未曾解释,只反问她?:“你?能想到有人故意撮合江庄两家联姻,怎么会想不到有人也会在苏家之事上?做手脚?当年之事明显有蹊跷,但你?却再没有查过。你?宁肯好好待稚离,宁肯一直对他心怀愧疚,也不愿意去求一个真相。阿璧你?告诉我为什么?”
江怀璧有些失神,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却只是沉默。当年她?对母亲误解已经很深了,加之母亲未曾否认,她?亦没有追究。
沈迟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轻声道:“稚离与你?之间有过往牵绊着,与我可没有。你?若不忍心动手,将他交给我吧……”
“你?与我没什么区别,他是我手下的人,也没有必要非借着你?的手去处置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了解清楚再说吧……”
沈迟一急,知道她?是打算先揭过去了,还没开口便看她?目光已转向稚离。
不见怒意,语气平淡:“信是送往何处的?”
稚离目光一颤,垂首不语。
“你?幕后所联络的人,是庆王吧。我竟不知道你?是从何时?开始对我有二心的。”
稚离抬头?,这一次的他目光中再没有了平日里的懦弱:“爹,娘,姑母……这是江家欠我的……凭什么,将我,困在,仇人家……里!”
江怀璧刚要开口,便听得门忽然被推开,木樨闯了进来。看到沈迟也在时?,甚至惊了一瞬,但还是指着稚离道:“困?你?知不知道你?当年在奴隶市场,如果不是公子将你?买回来,下一个买家就是一户恶贯满盈的富家公子?这多少年来你?从来不是奴籍,公子已找到苏家族人,待这一阵子安定下来便送你?回去。对苏姨娘动手的是先夫人,对你?父母动手的另有他人!你?……”
“够了,你?不该闯进来,出去!”江怀璧出声打断她?。
木樨面有愤色,急道:“公子,您的身份,他早在五年前便已泄露给庆王了!”
江怀璧浑身一震。
倒是沈迟先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跪坐在地上?的稚离猛一抬头?,目光凛然射向木樨,张了张唇似将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