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轻轻一咳:“既然验身这一招没辙了,也就是说江怀璧暂时?洗脱罪名。如若各位大人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先拿出来说说也无妨。”
“便是有了婚约,女子婚前失贞也是该沉塘的。”
沈迟冷眉一挑:“我是她未来夫君,首辅大人是她父亲,我们都?没意见,何须他人置喙?”
说罢已同江怀璧转身朝景明帝行礼欲告退,一旁的江耀庭也已内阁还有繁忙公务为由告退。
沈迟的气场仿佛是在一进来时?便忽然比从前大了不少,竟连一些老臣也都?镇住了。
无人阻止。
江怀璧转身之际却忽然被?景明帝叫住:“江怀璧,你确定么?”
确定什么?
这是旁人,连同江耀庭与沈迟都?没听明白的一句话?,却已令她顿时?面色微变,甚至有些苍白。
快十?二月了。
她的唇颤了颤,回身一礼,稳住思绪答:“臣女应过陛下的,不敢背叛。”然后告退,刻意放快了脚下的步伐,连着有些疑惑的沈迟都?不得不跟上去,江耀庭走得稍慢,但是也能察觉到女儿的异常。
出了大殿,一路急行至午门,几人才停下来。
沈迟向?江耀庭躬身行礼:“今日?是沈迟鲁莽了,大人恕罪。”
他这话?一出,江耀庭便知婚约一事是子虚乌有了,面上不免带了怒意,但还是道:“多谢世子搭救怀璧,但是其中缘由还请世子给?个解释。”
总不能就这般将她女儿诓骗了去。
沈迟正容敛色:“此事说来复杂,须待大人有空闲时?沈迟再细细详说。现?如今晚辈需携阿璧回公主府一趟,便先行告辞……”
“且慢,”即便那声“阿璧”出来了也不能让他打消警惕,“见长宁公主还需我这个父亲出面,她一个女儿家去像什么样?子。”
江怀璧心头微涩,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这就是怕她受欺负。
沈迟笑道:“现?在情?况紧急,陛下指不定即刻便派了人去问母亲,大人您去了反而更引人注目,且您现?在出宫也不方?便。您暂且放心,有沈迟在,还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家母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江耀庭叹了口气,终是没再阻拦。
这婚约,怀璧大约是欣喜的罢。只是现?在以?这种方?式忽然说出来,以?后怕是不得安宁。长宁公主是厉害,但是也不好相与。怀璧本就与普通闺秀不同,在这样?的家庭中如何能不令他担心。
但是经今日?一过,两人这婚约估计就传遍整个京城了。成不成却还是另一回事。
两人先行出了宫。江怀璧头一回主动上了沈迟的马车,坐到里面后便愁容不展。她暂且不去想方?才的事,只一低头便看到这身长袍,面色微窘,连男装还未换。
就是这样?去见长宁公主的?
但是现?下让她换成女装更别扭了。
她一抬眼正好同他对视。他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将她从头到脚大量一遍。
“这样?就挺好,”他点点头,怕她担心,又道,“我母亲当年未及笄时?可也是女扮男装进过书院的,你这幅样?子她肯定喜欢。”
“可……公主当年这么做过,却未必代表她也喜欢这样?的儿媳,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家宅内事她接触的不多,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明白。
还有……她不不孕的事。
沈迟握住她的手,然而却是自己的手更凉些,略有些尴尬地?松开。
“……别太担心,有我呢。你拿出你平时?的做派就行,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现?在本也容不得回头了,不是么?现?在逃过了以?后也未必逃得掉,你总归是要嫁我的。”
她反手拉住他的手。原本是他要给?她暖的,现?在倒变成了她给?他暖。
他不给?她反口的机会,将她拥进怀里,语气轻轻:“幸而我今日?来了。他若要用江家逼你就范,你今日?就得被?他设计进宫……阿璧,这一次,你半分都?未曾察觉到吗?这不是庆王一个人的计谋,怕是陛下还同他隔了老远的距离,唱了一出双簧呢。”
她意识到了,却是已经晚了。
“陛下几次三番问我意见,口吻温和,当时?我已然察觉到了,但是我……毫无办法。”
“因为你有把柄在他手上。阿璧……朔雪长生的事儿,你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对我透露。你就算闷死?在心里也不肯对我说,你不想让我担心,可你知道当我察觉到蛛丝马迹却查不到任何东西时?,担心多了多少倍?”
她抱紧他,红了眼眶:“朔雪长生没有根除的解药。可是岁岁,我得活着……他要我对他忠心不二,我没有任何办法。岁岁,我得活着,才能替我母亲和妹妹报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在这场战乱中庆王对江家下手,我……”
他在她额上吻了吻,目光深了深,轻声道:“会没事的,我会找到解药的,一定会的……庆王这一场一定会败,你信我。”
她无声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当下解药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她需要多少。
他拿了帕子,将她眼角的微微泪光都?擦拭干净,柔声说:“……可不能哭了,马上到公主府,你这气势可不能先弱下去。指不定你我二人气势威压之下,母亲立马办了婚事。”
知道他在开玩笑,她还是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