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唤:“阿璧,别怕……”
庆王视若无睹,冥冥之音仍在继续:“……你不要听,只是在逃避而已。你?仔细想想,你?对你母亲,对你妹妹,甚至于对你父亲,还有你?曾手起刀落杀过的?每一个人。江怀璧,你?连江家的形势都看不清,又怎知你少?年时自诩的?明察秋毫便真的?没有过一次因不知情的?误判,而草菅人命么?因果轮回,你?猜这报应,该是怎样的?”
她脑海里只反反复复浮现出两个词,愧疚,报应。她的报应……她二十年来所不该受的那些苦楚,她自以为乐在其中的?那些痛,不曾有过半分退意的坚决,夜里梦魇醒来时所有的?无助与迷茫。
沈迟看她已面色苍白,心下一定将她护在身后,出拳便是直朝庆王的?脸面而去,脚下步子迅疾,竟教庆王有些应对不及。
但庆王的?目的还未达到,他提了手中的剑,一边对付着沈迟,一边提高了声音继续道:“本王着实是没想到这么多回了,秦璟居然还肯信你?。让我猜猜,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嗯?”
她觉得浑身冷起来,又仿佛热起来,便仿佛是朔雪长生又毒发了一般,还伴随着身上有些地方的疼痛。可是她又找不到是哪里疼,有些站立不稳,却知道此事定然不能倒下。
两人对战两三回合,外面才有士兵闯进帐来,见此情状惊了一惊。片刻后便是几十人一齐涌入帐中,长矛对准两人。
沈迟手里没剑,此刻战倒是能战,只是真要从这千军万马里逃出生天,太难了。
他扶着江怀璧,目光警惕。
庆王并未制止那些士兵,长矛未成一个大半圆,两人若有异动便是长矛穿心。
“殿下……”有下属想问他的?意思。
庆王一挥手,打断他的?请求,语气平和地问江怀璧:“现如今,我们的榜眼郎,还能拿得动遗诏么?”
一旁顿时已有人低低讽笑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入耳。
沈迟出言:“我拿与她拿是一样的。”
“那不行。本王说了,这请回遗诏的人,需得是两方都信任之人才行。相比较你?,本王更信得过江怀璧呢。”
沈迟还要说话,却发觉掌中握着的?手动了动,侧目一看,她已缓慢清醒过来,脸色仍旧苍白,但目光已勉强清明。
“既是殿下信任,江某便也不能辜负了。”她已站直身子?,却不曾向前一步。
庆王冷笑一声,居然也不计较那么多,捧着锦盒上前几步将遗诏交予她手上。
两人交接时便是她此生离他最近的?距离了。她目光甚至还有些茫然无措,强撑着冷清来镇定自己。
眼眸间闪过微不可闻的一丝紧张转瞬即逝,便是连一直盯着她的庆王都没发现。
她接过锦盒,自然而然后退小半步,忽然蹙了眉,声音有些虚弱:“看来庆王殿下也不怎么重视遗诏,盒底已沾了灰都没发现。”
庆王面上闪过一抹疑色,抬起手细看,指尖处果然染了细细一层灰。他不由自主去看了看桌案,的?确是有地上扬起来细细的?灰尘在案上。
这能有多大影响,不过纯粹是找茬罢了。他没在意,在两人要转身时忽然悠悠道:“沈迟你?就不想知道她与秦璟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这暗示倒也不隐晦了。沈迟一回头,那些长矛又紧紧贴在他身侧,士兵个个目露警惕之色。
“我的?未婚妻自然也无需庆王关心。”
什么交易他再清楚不过,心思所?及之处,不由得又是一痛,握着她的手愈发温柔起来。
围着两人的?士兵一路跟着他们,在未出庆王的?地盘之前,连马也不许骑,也就只好一步一步走回去。
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一开始扶不得她,看着她如庆王所?言,恭敬捧着那遗诏,脚下步子都认认真真。
后来要上马时他才猛然夺过遗诏放入大氅中,随意一塞:“总不能一路就这么捧着,拿回去再说罢。”
入城门倒是一切顺利。入了城之后沈迟干脆也不骑马了,雇了辆马车,加紧速度往宫里赶。
“左右我们也不缺这点时间,你?现在身子?都是软的?,一路再风刀霜剑摧磨下来,马上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柚子皮很厚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