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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诸神的黄昏(86)(1 / 2)


“王!”

“王!”

(bgm-《the untold》 secession studios)

诧异的惊呼四起却瞬间消弭于无形。长桌中线的一行烛光先是腾的一下剧烈燃烧了起来四下浓稠的影子跟着膨胀当黑影与黑影融在一起便像是气球一样爆开变成了盛大的光芒。烛火熄灭灭绝大厅高远的天花板亮起了一片雪白的光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手术室。

那些身前摆着自己本体的魔神们像爆炸的气球般全部消失了。成默放眼望去只有十九个通过了审核的魔神们有些不安的坐在座位上。这些人中除了查理医生他的人占了三分之一强雅典娜、西园寺葵、阿米迪欧、阿亚拉、希施和零号他们都在但从排序上来看他无疑占据着绝对优势。

“大清洗啊。”他想“李济廷在为我登上王座扫清障碍。”

李济廷拾级而下在经过他身边时淡淡的说:“跟我来成默。”

成默默默的跟着李济廷他无法窥探到李济廷此刻在想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李济廷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无力感。

能让第二神将无力会是什么?

“坚持是件既困难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岁月漫长。”李济廷轻声说“可有些事情你没有办法不坚持下去。可面对如此庞大的组织你一个人再强悍也无能为力。很多时候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因为感情的因素因为毁灭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原因我一直在等待也一直在忍耐。黑死病变成如今这样是我的责任罪恶这种东西就像是野草只要欲望是这个世界上升的推动力那么罪恶就不会消失。我唯一的做法就是把它握在手中起码还能够控制它不让它过度泛滥。”

成默能从李济廷的这句话中听出来一种深重的孤独。也许让这个强悍无匹的神将所无力的就是“人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活了两百多年的李济廷还是原来那个他可跟随他的却早已不是原来那些有着共同理想的人。

那些人早就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还真是无奈啊!

他也叹息“我明白师傅。”

李济廷笑了一声“不是说教也不是开脱就是一句感慨而已。”

这笑声像是自我解嘲成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索性保持缄默。忽然间长桌上的那一线烛台重新燃亮他看到了一半的黑暗一半的光明就如同在宇宙俯瞰地球这黑暗与光明在长桌上有如日夜般交替。脚下的阶梯变得极为漫长像是他正跟随着李济廷从天上步入人间。

奇异的景象叫成默屏息凝神他细心观察在白天时他可以看到那些消失的魔神投射于地上淡淡的影子。那些影子在不停的在地面运动像是微风拂动的窗帘手术刀与止血钳的微微影子也如盛夏阳光下叶片摇晃的倒影。他听到了沙沙声仔细看地上有手术剪刀剪开皮肤的动作。再认真聆听呼吸机悠长的呼吸声如风。鲜血从不存在于桌子上的身体中流淌出来滴在桌面上滴在了地板上有些凝固成了斑驳的血点有些流淌成了血腥的河流。

当白日散尽夜晚降临他能看见坐在座位上的魔神们所佩戴着的古朴又诡谲的面具他们在燃烧的火光中仿佛恶魔的果实又像是一次躲藏在地狱深处的秘密集会。

各种隐秘的细节从光与暗中生长出恐怖的参天大树长长的餐桌就变成了一个世界又像是一株大树的主干陷于虚空中的魔神们与坐于座位上的魔神们投射于地上的影子组成了亦真亦幻的枝丫。大厅时而恍若白昼时而被烛光映照成点点星光的夜晚。这般奇景既绚丽又阴森无论是白天能够看到影子做手术时的画面还是晚上那些枯坐在座位上宛如佛像的魔神的画面都叫人心底发憷。

总之成默的眼前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虚幻感让他像是在体验一款宏大又诡秘的游戏。

成默忍不住看向了李济廷他沿着台阶缓步向下长桌上光与影的轮替是在跟随着他的脚步变幻。但他每一步都身形凝重重若千钧像是造物主背着十字架行走于弯弯曲曲光影参差的苦路。他背后的白色羽翼失去了华丽的光泽拖在台阶上沙沙作响似细雨摩挲着石阶。

这一刻成默仿佛目睹了神从他的庙宇行向地狱。

李济廷仿佛感觉到了成默的视线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呢喃:“人活的太久了记忆会变成无数断裂的碎片。就像是一本无序的相册。”他微微的出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对佳太罗尼亚的那次撤退记忆如此深刻吗?不是因为那次死了很多人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我都亲眼看见过很多更加残忍的画面。亡者的骸骨铺满了平原硝烟之上飞着铺天盖地食腐的秃鹫。鳞次栉比的街巷血流成河野兽一样的士兵砸破了门板与窗户开枪向屋内扫射凄惨的呼救响彻云霄。在郊外、在河流、在城市呼啸的炮火掀起了死亡的浪潮躲藏起来的人们像是老鼠一样瑟瑟发抖在祈祷中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战争中叫人悲伤的生离死别实在太多了多到我对死亡这件事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感知力。今天这种感觉又回来了一点点”

成默在斗转星移般变化的光影中无声聆听。

“我记得我们逃到达赫尼尔河越过那条河我们基本就能逃离弗朗哥叛军的追击。希斑涯的冬天不算很冷但没有船只想要渡过那条宽大而阴暗的河流还是相当的困难。我站在河边看着湍急的黑色河水从我眼前汹涌而过发出隆隆的声响像是条凶恶的巨龙。当时还剩下六百多人但几乎人人都带伤带病。最近的桥梁有叛军重兵把守。要是冒险渡河先不说我们用什么方式只要叛军抓住机会伏击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我和几个头领有乌洛波洛斯倒是可以离开但我们怎么可能抛弃自己人?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带来了一个村里的吉普赛女孩子说她知道不远处有条索道只要挂上钩子就能轻易的滑到对岸。只要我们给点钱她就能带我们去。这件事本没有太多好怀疑的地方毕竟整个村庄完全被我们控制住了。可她实在太漂亮了穿着一身浆洗过的洁白衣衫蓝色的长裙镶着花边。她的胸脯很饱满裹着白色的女奴紧身衣。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绿色的孔雀石在太阳的映照下晶莹剔透美到让人挪不开眼睛。在战乱的小村庄遇到这样一个好看的女孩任谁都要怀疑可我们也不能错过能够渡河的线索。我选择的是由我和路易斯还有德勒兹也就是亚斯塔禄的爷爷和雅典娜的外公我们三个人带了一支小队先跟着她去上游看看。”

说到这里李济廷停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成默下意识的去观察李济廷竟能从他晨星般的瞳孔中看到一条奔涌的幽暗河流。时光依然按照李济廷的脚步在长桌上流转成默低头看这阶梯似乎没有尽头。

“后来呢?”他忍不住问其实也不是忍不住他只是想要提醒李济廷他们并没有在八十五年前的达赫尼尔河在李济廷身边的也不是那个漂亮的吉普赛姑娘。

“那个时候路可不好走我们从村镇出发去索道至少得一整天。在路上我不停的套她的话她终究是太年轻了哪里是我这种老狐狸的对手被我找到了破绽。在一番逼问下她说索道确实是有带我们去也是真的。但她害怕事后被叛军报复再加上叛军给的赏金也不少所以她还叫她弟弟去通知了叛军。她哭着求求我们不要杀了她说她才十六岁我也不能确定她到底多大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总是很早熟。反正她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在战争中死掉了母亲被纺织机轧断了腿现在全家都需要她养活这件事是真的。至于是不是马上就要带她母亲去看病了她拿不出钱来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她跪下来求我们哭得梨花带雨还说只要不杀了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听上去似乎像是个爱情故事?”

“哪里那么多爱情故事?尤其是像我这样年纪的人。”李济廷笑了笑“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活得够久了就会明白爱这种东西其实很有限所以当你年轻的时候耗空了胸腔里的爱余生的爱就变得越来越奢侈尤其是对于我这种能够永生的人来说没有爱活着就是一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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