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长青点点头,四下打量着,迟大德见他不说什么话,顿时有些尴尬,搓着手,道:“长青啊,你看这鱼塘成么?”
迟长青看了一圈,道:“挺好。”
他想了想,道:“那这样,我现在回去取田契,咱们一起去找大阿爷,把契书写了,以后枇杷树那二亩水地就归叔了。”
迟大德连忙道:“那行,那我现在也回去拿田契,咱们就在大阿爷家里碰头吧。”
等迟大德一走,迟长青便牵着洛婵往回走,到了泥路前,又将她抱起来,一边慢悠悠问道:“你从前在家中喜欢吃什么鱼?”
洛婵垂着头思索了一会,想在他手上写字,但是迟长青此时正抱着她,根本没空,她只好在自己的手心里写给他看:白鱼,季鱼,银鱼,鲈鱼,赤鳞鱼……
迟长青看她一口气写了五六种,还在绞尽脑汁地回想,打心眼里觉得买下这个鱼塘是个绝妙的主意,看来小哑巴是真的喜欢吃鱼啊。
然而这个绝妙的主意却被老村长给骂了,他显然十分生气,拄着拐棍对迟长青道:“怎么不先与大阿爷商量呢?年轻后生做事真是……”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迟大德站在门边,很有几分尴尬,张了张口,道:“那要是不成,就——”
话还没说完,他媳妇就用力拽了他一把,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道:“大阿爷,这长青之前答应了的,这几日天天下雨,我们大德为着这鱼塘的事情,还冒着老大的雨去打理,鱼塘那块地也收拾好了,随时都能种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既然迟长青之前答应了的事情,就不能反悔。
大德媳妇看老村长虎着个脸不接话,顿时急了,生怕这事泡了汤,又道:“我们妇道人家是不懂这个,但是丁是丁卯是卯,既然说定了的事情——”
“不懂那就不要说话,”老村长用力拄着拐棍,没好气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大德媳妇表情一变,老村长又道:“你甭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还没聋没瞎,这几天村里人都在说道呢,说是我非要你们把地给长青家种,是不是这个意思?”
大德媳妇立即道:“大阿爷,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
老村长硬邦邦道:“那是我说的?”
大德媳妇顿时不说话了,反手掐了迟大德一把,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一边是自家媳妇,一边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迟大德左右为难,只好硬着头皮,吭哧道:“那这……”
他想起了什么,看向迟长青,把问题扔给了他:“那长青,你看着办吧?”
话音一落,他媳妇的脸就黑了,又用力掐了他一把,迟大德硬是硬生生忍着,一声不吭,迟长青想了想,对老村长道:“大阿爷,就这样吧,早先定好的事,随便改也不好。”
老村长恨铁不成钢,拐杖险些要把地给戳破了,旁边的迟松开口劝道:“长青哥,你从前没种过地不知道,咱们乡下人家里要是没地,吃什么喝什么?一年的生计都是从这几亩地里寻摸出来的,二亩水地的收成,那可是很多了,一个鱼塘一年才多少鱼?怎么比得了?”
更重要的是,这年头谁家里会花钱去买鱼啊?河里不能捞吗?
在迟松他们看来,迟长青这就是个赔本生意,二亩水地白白送人了。
迟长青却道:“倒也不是二亩水地都送了,大德叔还有一亩水地要给我的。”
“对,对,”迟大德连忙道:“河湾里的那一亩水地,都给长青了,要是还不成,河湾上边我再给一亩旱地给他。”
听了这话,老村长的脸色才好了点,又对迟长青道:“你再仔细想想,长青,二亩水地换出去容易,想再置回来可就难了。”
迟长青笑笑,道:“谢谢大阿爷,我想好了。”
老村长见劝不住他,只得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们把田契写了,又各自按了手印,拿到契书后,迟大德媳妇的眉梢眼角都露出欣喜来,尽管大字不识几个,但还是拿着看了又看,最后卷起来贴身收好,拉了自己男人一把,对众人道:“那大阿爷,长青,我们就先走了?”
老村长盯着她,道:“长青年纪小,爹娘又都不在了,你们做叔婶的,我不指望你们怎么帮他,但是也别欺了他去,只要我还在一日,你们就都给我收着些,村子里的那些没影儿的闲话我也不想再听见了。”
夫妇两人都有些尴尬起来,迟大德连连道:“大阿爷,知道了,知道了。”
等他们一走,老村长又叹了一口气,给迟长青叮嘱几句,大意是日后做事,还是要先跟他商量一番云云,迟长青自是满口答应,这才离开了。
等回了自家院子,迟长青便先拿出契书来,递给自家小哑巴,淡淡地道:“来看看,大将军给你买了一个鱼塘,以后想吃什么鱼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将军:你看,我为你承包的这个鱼塘,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