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这样想挺无耻的，但是如果不需要我站出来，钱彬同样可以受到惩罚，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一辈子都没法直视这个烂掉的过去了，何思怀。这个坎我过不去了。”江北有些难过地笑了笑，“我不是圣人，我很开心有人替我冲在前面。”
“谢谢你帮我删掉，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江北捏住何思怀的指尖，似乎在所有情绪之间找到了稍微的平衡，“你不要自责，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此时此刻的何思怀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但是他不敢在教室里哭，他只能像一尾被拍上岸的鱼，在窒息中挣扎。
为什么到最后反而是江北安慰他。何思怀觉得自己无能透了。
江北这边的担子放下之后，另十几位受害者给他带来的罪恶感就像是失衡的天平，瞬间就沉重了十几倍。
但是他没跟江北说，他没有办法接受江北安慰自己，这让他感到窒息难受。
“怀儿。”约莫沉默了半晌之后，江北还是忍不住唤了他一声。何思怀抬起头，尽可能收敛着低落。
“我的那些……你看了吗？”江北说话的样子有些卑微，何思怀觉得心都碎了。
“没有。”何思怀忍不住眼眶潮湿，在决堤的前一秒还是坚持关掉了泪腺，“我不看，我直接删掉了，没有人会看到了。”
“好。”江北很勉强地笑了笑，整个人却真的松弛下来，“谢谢。”
……
江北和何思怀的精神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因此必须速战速决，两个人都已经经不起任何拖沓了。
剩下的时间过得煎熬又缓慢，终于在两天之后等到刘民军放话：“从今天开始周清日清暂时取消。”
何思怀接过刘民军手里递来的一串钥匙，心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这一串钥匙里，有对应教学楼每个教室门的、有对应会议室那把大锁的，基本上探视日会涉及到的教室都可以打开——这里用的都是外挂的独立锁，何思怀知道机会来了。
他再一次跟江北确认好行动方案，江北的任务是负责吸引走尽可能多的教职工，这是一间不太简单的事情，但他一直说不用担心，何思怀就一直没有问。
“我可以知道你的计划了吗？詹姆斯？”终于，何思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詹姆斯”这个古老的外号一说出口，江北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于是他拉过何思怀的手，向他掌心里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何思怀低头一看——是之前那个Zippo打火机。
“你真要放火？”这次换是何思怀慌了，先前自己逼逼叨叨只是开个玩笑，不可能真干这种事，但是现在江北一脸严肃，反倒让他真的紧张起来。
“不是真放火，我有分寸的。”江北笑笑，“我还要考警校呢，不会伤到人的，肯定能在警察来之前把火扑灭的。”
何思怀明白了这只是江北吸引教职工火力的办法，清醒状态下的江北还是非常靠谱的，何思怀点点头，选择相信他。
江北跟他详细地阐述了后天的行动计划，他们打算明天先观察一天——毕竟正常情况下第一天的看守都会比较紧，先走下流程也比较有利于后续的发展。
何思怀一边听江北的描述，一边拿本子详细地记下了路线图——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如果有什么详细的计划，虽然脑子里能存得住也完全运转得过来，但是写下来既方便及时纠错，也能给他很大的心安。
两个人紧张严肃地把计划的一些细枝末节的过程反复修改确认，一直到何思怀终于跳不出毛病，两个人才把那张画得完全看不出原样的计划清单给烧掉了。
第二天，何思怀带着一串钥匙谨慎而克制地完成了作为“文明监督长”的职责，重又就当天观察的情况稍微修改了行动方案。江北觉得自己闭上眼都能在整个学校自由穿梭。
深夜，何思怀和江北在巡查结束后潜回教学楼，将各个教室的门锁拿下来、打乱，重新分配回去。
为了防止明天出明显的纰漏，何思怀特意把新的门和锁的对应一一背下来——三教室的钥匙对应一教室、二教室的钥匙对应五教室……
这一夜，两个人在秘密基地里一遍遍排演，紧张得忘了时间。
终于，破晓的晨光刺破了秘密基地的一线天。
“我们要出去了。”何思怀站起身来，天光印在他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出学校了！出去之后的故事也会进行一段时间，不会立马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