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殷红的世界消褪了,交替浮映于视线中的是一条一眼望不穿尽头的石街。
石街上百姓稀罕,有的只是几名耀武扬威的官僚在调遣士兵,而铺展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近乎将半条街道都覆盖住的狼裘长毯。
正当我错愕地感叹这长毯的面积之广时,郎墨楼阴沉暗哑的嗓音再度在我脑海中浮响了起来:
“南方有位官僚,知道孝钦显皇后十分欣赏北宋时期都城汴京的繁荣盛况,为了争夺官位,他决定向京城内的孝钦显献上一幅‘清明上河图’。
于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调兵进山,射杀了上万只山狼,又命令近千名裁缝织人,以被猎杀的山狼皮毛昼夜不停地缝制拼织了你所看到的这条长为105.74米、宽为4.96米的长毯。”
随着郎墨楼的话音落下,我看到众士兵各就各位,在官僚的发号口令下,齐齐地将这条狼裘长毯从一端翻转至另一端。
等这条由上万只山狼的皮毛链接而制的长毯完全被翻覆过来以后,我才看清它的背面果然是一张被放大绘画了数十倍的清明上河图……
……
画面又是一转。
清明上河图随之消失了,一座尚未完工的楼阁平地而起,郎墨楼暗哑的声线早已变得愤怒不已。
“更令人发指的是,竟然还有愚蠢的官僚为博得孝钦显的重用青睐,在京城外一处荒郊,为孝钦显亲手打造了一座以狼骨为钢筋、狼裘为墙面的住所。”
……
终于,这些画面开始渐渐地从我脑海中消失了,我的视线也终于被重新拉回,凝聚在了近在咫尺对我俯身而下的郎墨楼脸上。
只是此时此刻的他,黝黑的瞳子里是无处发泄的仇恨,郎墨楼仍然用嗜血般的力道碾磨我的唇舌,锋利的牙齿不顾我的推搡将我的口腔内壁撕扯咬破,腥咸的血丝弥散在我们彼此的唇齿之间!
“很痛啊!”忍无可忍的我铆足了全身的力道,一拳锤向郎墨楼坚硬的胸口上,“郎墨楼你疯了吗?!你有仇就去报啊,你去杀了孝钦显啊!”
郎墨楼闻言一怔,稍稍与我拉开了极短的距离,他颤着浓睫低垂着眼帘,坚挺的鼻翼失去了该有的温度。
半晌过后,他勾唇嗤笑一声,口中扑出来的蔷薇花香混合着鲜血的腥甜,荡在我们中间绽开成为了一种可笑的嘲讽。
“如果我说佟宛你就是孝钦显,那么你会让我亲手杀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