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需要你开口,他也会自己送上门。
想到这个可能,江溆的心情更好了,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眉梢都染了笑意,周身的气息是明显的愉悦。
谢姜自然是察觉到今日皇叔心情不错,她歪了歪脑袋,忽的就笑了,“皇叔为何不着急着急自己的事?”
“我的?什么事?”
沉浸在对未来美好幻想中的江溆未曾反应过来,并不明白自家姜姜说的话是何意。
谢姜难得的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很是严肃,“皇叔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前几日父皇还念叨过呢。”
江溆:“……”
好的快要飞起来的心情顿时就没了呢。
他勉强维持住面上的笑,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此事不着急,缘分未到罢了。”
“缘分?”
谢姜歪头,面色懵懂,“那是什么?”
江溆轻笑,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等你遇到了,便明白了。”
缘分啊,是我重来一次后还能遇到你,还能站在你身侧,看着她笑闹,看着你明媚。
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它,只有真正遇到的人才能明白其中滋味。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转而将自己投入花丛中,几乎要玩脱了,若不是江溆握着她一只手腕,估计她能撒丫子跑起来。
知道她兴奋,江溆也不曾打扰她的好兴致,只配合着她的步伐跟着她随意的走。
不过,他忽的想起一件事,“姜姜。”
“嗯?”
小姑娘正蹲在花丛里拾落花,小心翼翼的捧着,闻声抬首看了他一眼,“皇叔?”
她的眼亮晶晶的,融了半寸的日光。
“我很老吗?”
江溆也是蹲着的,说这句话时,他还按着谢姜的双肩靠近了她,直直的看着她的眸,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谢姜眨眨眼,眼前那张俊逸的脸靠近了不少,她甚至能够看清他的睫毛。
她呼吸微微一滞,只觉得有些热了。
“姜姜?”
清润的嗓音让她回过神来,谢姜闭了闭眼,细细的将眼前的面容打量。
江溆生的一副好面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谦谦君子的温润感,目光亦是如玉般润泽,逆着日光看过去,他便是一名写意风流的公子。
谢姜眼中的江溆,一直是温柔的。
但是,她也知道,众人都叫他“笑面虎”,只因他的手段和城府足够让人敬畏,据说他看人的时候眼神能让人发毛。
邪气———
这是有一次谢姜无意间听到自家父皇评价江溆时听到的词。
谢姜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一张脸,试图找寻出这个词的踪迹,却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是邪气呢?
谢姜很是疑惑,主动靠近了几分,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皇叔明明那么温柔啊。
小姑娘身上的熏香不算陌生,如今陡然间主动靠近,江溆心头一跳,耳垂微热。
他暗自骂了自己一通,急忙稳住自己微乱的呼吸,不让谢姜看出自己的异样。
“姜姜?”
他再度唤了她一声。
谢姜这才后退少许,笑的眉眼弯弯,“皇叔一点都不老的。”
说着,她还眨眨眼,“皇叔很好看呢。”
江溆的耳垂彻底的红了。
他急忙偏首过去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异常,“那姜姜不能嫌弃皇叔老。”
“不会啊。”
谢姜虽是疑惑,但还是说了实话,“皇叔是长辈,园园怎会嫌弃?”
江溆:“……”
好的,方才的脸红心跳瞬间都熄火了。
他觉得他今日的心情太过大起大落了。
“皇叔~”
少女软绵的嗓音听着很是勾人,江溆应了声“嗯”看过去,迎面而来的是柔软的花瓣,被谢姜吹开了。
因为靠的很近,那些花瓣还擦过了他的面颊,在他鼻尖留下一抹芬芳,才落入花丛。
而始作俑者已经自顾自笑着跑远了,笑声如银铃般轻灵,“皇叔放心,您正当年,一点都不老,还很好看。”
不得不承认,江溆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他笑着站起身,追上调皮的小姑娘,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确实不老啊,他不过比她大了六岁。
坚定了这个想法,江溆亦是轻松了不少,带着谢姜走上土坡。
这个土坡他当初来动过手脚,才能让卓昀流站不稳,让谢姜轻松的实施自己的计划,后来他又让人来撤走了那些布置,好让自家姜姜来赏花。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江溆自己先上去了,转过身托住谢姜腋下,将人轻轻抱上来,掸了掸她的肩头,拂去了一些落花。
谢姜有些耳垂发烫,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特殊情况就算了,但一般时候父皇都很少抱她了。
江溆似是不曾察觉她的异样,继续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继续走。
此处有一个小亭,上次谢姜不曾进来过。
“你也闹腾了许久了,在此处休息片刻吧。”
江溆将人按着坐好,自己也在她身侧坐下来,伸手指了指,“此处视野确实不错,那边是你喜欢的景致。”
谢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连绵的花丛和潺潺的溪流,日光下的溪水似是揽了碎玉般,如一条玉带随意的落在地面。
“真的很美。”
小姑娘忍不住感慨,任谁都能察觉到她的雀跃,“那边的花真好看。”
江溆的手肘紧靠着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她面上,“你若是喜欢这般的景致,侯府也可以有。”
“什么?”
“算算时间,侯府的桃花应该开的差不多了,待我们回到华京,正是最盛的时候。”
江溆拨开被风吹到谢姜嘴角的一缕青丝,强自淡定的收回手,指尖状似不经意间擦过了她的侧脸。
谢姜心头一颤。
“侯府有一处高楼,是藏书楼,最上面一层是饮茶用的,是侯府的最高处。”
男子细细的看着她,“届时,皇叔带你去看。”
从他融融的眼中,谢姜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眉眼,占据了他整个眸。
她忽的心头一跳,目光微动,“好。”
她莫名觉得耳垂有些热,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很是古怪,让她有些不舒服,但又不是那么难耐,反而让她有些甜蜜,又有些紧张。
“姜姜?”
江溆揉了揉她额前的发,靠近了她几分,语含担忧,“怎么了?脸上这么红?”
她还脸红了?
谢姜下意识的挪了挪,拉开了自己与他的距离,随意揉了揉自己的脸,“无事,可能……风太大了吧。”
闻言,江溆先是愣了愣,继而俊逸的面庞便是笼了一层的欢喜,眸底似是倾覆了不休的浪潮。
“可能……风太大了吧。”———
很熟悉的一句话,一字一字的,分毫不差。
他想起上一世他在桃树下折了桃枝递给她,小姑娘羞红了一张小脸,面上的红晕竟是比周围的桃花还要醉人。
她当时亦是避开了他含笑的视线,强自淡定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说:“可能……风太大了吧。”
再度听到这句话,江溆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心头鼓鼓的,很充盈,充盈的快要溢出来,眼眶微湿,又有些涩涩的。
“嗯。”
他听到自己压抑着欢喜与酸楚的声音,还有越来越快的心跳,“是风太大了。”
谢姜避开他过分灼人的视线,状似漫不经心的看下方的景致,鬓发掩映下的耳垂早已红了一片,衬的那润泽的玉珰更为剔透。
江溆细微的笑,始终看着她欲盖弥彰似得躲避,心情大好。
真是个小傻瓜。
哪里是什么风太大呢?
是今日的春风太过暖软,吹开了她的少女心事罢了———
不是风动,是心动啊。
***
回程的途中二人各怀心事,谢姜依旧是和何欣媛同一辆马车,二人一边看话本一边吃瓜子,倒也是悠闲惬意的。
江溆照例会每日剥了瓜子送过来,依旧是宠溺的笑,温柔的拍她的脑袋。
“侯爷是真的宠你。”
何欣媛能够明显看出来这位泽山侯对谢姜的好,不含任何意图的好,恨不得将好东西都捧着送到她面前任她挑。
她忍不住心下感慨,将来这位侯爷若是有了孩子,怕是要宠的没边了。
关于江溆宠她这件事,谢姜已经听的太多了,只是她今日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古怪她又说不上来,只得作罢,努力去忽略那股异样。
她并不知道,心底深处已经有种子发了芽。
回到华京的一路上很是顺利,谢姜直接将何欣媛带入了宫,与她一同在聆雪殿用了茶点。
待夕阳悬到天际,谢姜才让人送她回府,顺便带上小白。
“放心吧,小白不挑食,不会吃垮何府的。”
谢姜笑着将绳索塞到她手里,俯身揉了揉委屈的小白的脑袋,温柔着声音安抚它,“小白要保护好欣欣,知道吗?”
小白以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乖巧的呜了一声。
“好了。”
谢姜眨眨眼,站起身笑了,“我知道你不惧她们,但有些事情,能省些精力便省些精力吧,我知道你有计划,莫要被那些不重要的人打扰了。”
“好。”
何欣媛并不拒绝眼前人的好意,她收紧了手掌,张开双臂抱了抱娇小的姑娘,“宫中形势亦是复杂,你也要小心。”
谢姜轻笑,回抱住她,“好。”
谢姜让月柳随同何欣媛回府,算是送送她,顺便去威慑一番何府那些个跳脚的人。
谢姜有自己的考量,何欣媛也有自己的计划,二人有着各自的战场,但都不曾直言挑明,道别时不过是一声“保重”,一声“好。”
这些已经足够。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姜目送着何欣媛的背影离去,这才笑着摇摇头,回了内殿沐浴。
春猎归来,自然是有不少事务待处理,谢姜晚间去给自家父皇送了燕窝,让他早些休息。
圣人心情大好,揉了揉自家女儿的脑袋,絮絮叨叨的嘱咐她早些回去休息,莫要着凉,还很是委婉的劝她,莫要为卓昀流伤心了,华京的好男儿多的是,比他好的也大有人在,为了那个多情的男人这般伤心,不值得。
哦,谢姜差点忘了,自家父皇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一心以为自己被卓昀流伤透了心。
当然,时机尚未成熟,现在并没有到说出实情的时候,谢姜耐心的听完了圣人的絮絮叨叨,并没有解释。
第二日,钦天监的人上奏,近日天象有异,直指东南方向,紫微星移,乌云蔽光,恐有变故。
同时,户部上奏,发现了一笔账目有异,具体去向不明,支出源头乃园洲。
园洲,大齐的一处富饶之地,乃一处水乡,地处大齐疆土的东南处,同时也是已故皇后姜氏的故乡。
那一笔账目不容忽视,圣人并没有干预的意思,直接让户部尚书去调查,其余人配合,并没有什么迟疑与宽容的意思,太子谢珺也不曾出言干预。
谢姜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练字,手上蓦地一抖,一滴墨便是落在素色的纸笺上,晕开一片。
“殿下……”
月柳急忙温声安抚她,“殿下莫要着急,结果尚未可知,清白自是清白的。”
谢姜呡唇,忽的笑了。
没有那么简单的,她知道。
从上次上元那一晚的星陨开始,她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几日后,户部得到结果,同时发现了更多的异常。
园洲那边的军用船只数量有些古怪,这段时间换新的太多了,这便是那一大笔账目的具体流向。
但这两年并没有什么战争,军用船只犯不着换新的这么大批量,而那些被换下来的旧的船只去向并不明确,记载的很是含糊。
军中用品素来是敏感的,圣人命人继续查,仍旧没有插手的意思。
直到几日后,结果传来。
那些旧的船只并不曾有什么大的损坏,亦不曾送到规定处去处理,而是被人秘密的在使用。
而那些船只上运送的,是一些园洲当地的锦缎布匹,还有军火。
军火,国之重器,除非朝中专人押送,否则便是祸乱江山的存在,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饶恕的,不管他是何身份。
园洲当即镇守的,是姜氏,而如今负责园洲大小事务的,乃姜氏的姜喻之,太子和怀玉公主的表哥,圣人的外甥。
一时间,朝堂炸开一片。
姜氏乃钟鸣鼎食之家,世代忠良,所出之辈皆是德贤之人,也不乏一些文人雅士,是实实在在的贤良望族。
姜氏是帮助如今圣人登位的一大助力,却是不曾谋求什么更大的权势地位,足够为诸人称道尊敬。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信的有之,不信的有之,看戏的有之,但不管真相如何,到底是在姜氏所管辖的地界出的事,姜氏应该负责。
圣人压抑着怒火,面色阴沉的扫过朝堂中诸位臣子,暗沉的目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屈指敲着龙椅,一下一下的,带着莫名的节奏,安静的听着重臣讨论争执,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片刻后,重臣渐次安静下来,殿中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与圣人一下一下敲龙椅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以为圣人压抑的怒火要爆发时,圣人才开了口,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准确的说,是毫无起伏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端倪。
圣人命人将姜喻之押到华京,让司寇调查此事,同时各部配合调查。
太平静了。
平静到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也不在乎自己外甥是否是被人所陷害,更不在乎姜氏的存亡。
谢姜知道这些具体情况时正在江溆府上赏桃花,她站在藏书楼最高处,俯瞰那连绵成一片的荼蘼花色。
江溆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与她一同看向侯府里那片桃树,清润的嗓音含着安抚,“莫要太过担心,你父皇心里有数。”
“我明白。”
谢姜吹开茶面上的浮沫,将明灭的眼神遮掩在升腾的茶雾后,无声冷笑,“我相信表哥,也相信哥哥和父皇。”
小姑娘很是平静,面色亦是平静的,比之平日少了些明媚,看得出来心情是压抑的。
她饮完热茶,便是靠在窗边安静下来。
片刻后,脊背靠上了什么,继而便是有手臂横过了她的腰身,属于男子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侧。
江溆浅浅叹息,稍稍收紧了手臂,“姜姜。”
他并不多言,只唤了她的名字,让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谢姜呡唇,莫名觉得眼眶微涩,她顿了顿,忽的转过身去,重重撞入江溆的臂弯,环住了他的腰身。
江溆心头猛地一跳,顺着自己的心意将怀中人搂紧,缓缓阖上眼。
他又听到了越来越快的心跳,有他的,也有她的。
看来,今日的风也有些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是怦然心动,甜甜的爱情就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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