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发青,徒添一丝阴沉。
神情也微含讽刺。
白妗非常配合,柔弱地捂住胸口,受宠若惊地感叹着:
“殿下对妾如此厚爱,妾惶恐,十分惶恐。”
却稳稳地端坐,神色也不变,一点惶恐该有的表现都没有。
杜相思抽抽嘴角,这也太敷衍了吧。
楚王的眼神有点古怪。
“娘娘自己慢慢游赏吧,本王就不奉陪了。”说着拉了拉缰绳。
“楚王爷慢走。”杜相思行礼。
楚王却忽然定着不动,他再看白妗一眼,笑了笑:
“对了。提醒一句,前边有一座悬崖,娘娘可要当心,千万控好了马。”
这便打马调转了方向,慢悠悠地远离了二人一马。
……
“阿妗,我觉得那个楚王有点奇怪,”杜相思摸了摸手臂,“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瘆得慌。”
白妗不肯定,也不否定。
“正事要紧。”她抿紧唇。
……
华服少年在路上停下。
从背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根利箭,慢慢举起了弓,对准白马之上,少女的后背。
他搭着弦,眉梢碾动过一丝阴厉。想了一会儿,又缓缓将弓箭放下。
背上一阵剧痛。
……
白妗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回头,便看见那少年滚下了马,身下流出汩汩的血迹。
杜相思自然也看见,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有点哆哆嗦嗦,“这是怎怎么了…”
她犹豫片刻,便走过去看,哪知走到半路,猛地往后摔倒,手臂上插着一根利箭!
旁边是个陡坡,杜相思站立不稳,整个人都跌了下去,顿时消失在密密的丛林之中。
白妗瞳孔一缩,四周潜伏有刺客,且数量不少!正要翻身下马,鸣镝声破空而来,胯.下的长情痛苦地嘶鸣一声,它也中了箭!
此刻吃痛,撒开蹄子便跑,白妗拉不住缰绳,手心被磨破了皮,渗出鳞鳞的血迹。
正在经历昨天槐序所经历的,白妗暂且还维持着冷静,可长情痛得极狠,光凭呼喊与拉绳根本制止不住,一股脑只顾往前冲!
即便穿越密林也坦荡如平地,这一刻白妗才感受到:果真是一等一的神骏。
她苦笑。
却又想起楚王说,前边是悬崖…
白妗开始进行极速的判断。
此刻跳下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这匹马却很可能直直地往前冲去,坠崖而死。
更何况这样快的速度,她就算跳马保住一命,也会摔成重伤。
不过须臾便做出决定。
白妗牙关咬紧,从怀中摸出软骨散,想要用它涂抹在刀刃,令迷.药渗入血液将长情放倒,然而实在颠簸得厉害,试了许多次都不能成功。
她的冷静快要维持不住,手腕也在抖。
“妗妗!”
恍惚听见呼喊,她回头,白衣青年策马而来,如同一团雪云——是姜与倦。
他看见她伏倒在白马背上,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整张脸被惊慌与忧虑席卷:
“抓紧,不要松手!”
他几乎破音,心急如焚,狠狠地驱赶着未移,终于赶上白妗,伸出手臂想将她带到怀中,指尖在要触碰的一瞬间,忽然分离,因她终于拼上最后的力气,将月牙刃插入了长情的皮肉之中。
可是她忘了,再强的迷.药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起效,长情仍然疯跑不止,甚至因为背上新添的疼痛更加狂躁!
姜与倦就这样与她错开。
……
头发一路挂过枝桠,发带散落,长发扰乱了视线。风声混合着谁的嘶喊在耳边凌乱,她再也无法思考,紧紧抓着手里的凭依。
一切景象都变换成了飞灰,在眼前片片破碎,连呼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带来闷痛。
长情终于闭紧眼眸,前腿一曲,马身轰然倒地。距离空茫茫的崖边,只剩短短一步。
而由于惯性,白妗的身体无法挽回地飞了出去,如同一块单薄的破布。她紧闭着眼,腾空无所依的那一刻,终于生出一丝绝望。
和深深的恐惧。
忽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受都变得缓慢。
天是澄澈的碧青色,没有一丝云彩。他阒黑的眸却有星芒旋转,倒影着她的面容。
白衣黑发凌乱飘扬,风声刺耳,青年的面色惨白,又说不出的昳丽。
他轻轻叹息,捂住她含泪的眼。
“妗妗。”
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抱她那样紧。
“别怕,孤在。”
这是她意识清醒前,最后听到的字眼。
他们相拥着,急遽下坠。
……
作者有话要说:全剧终
(哈哈哈不是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