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命有些恍然?,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转机,绝望之下?想着与其连一点?回忆都抓不住,不如去死。
他是真的想去死的。
所以当星河回心转意,抓着他的手,告诉他,“我带你一起走的时候”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体机械而麻木,只?知道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好了。
刚愣愣得张开嘴,星河红艳如血的唇就贴了上去,荆无?命触电般颤了一下?,唇齿相?贴已经是多年没有过的了,他也只?敢在午夜梦回时拿出来回忆一番,近年来,连回忆都淡了。
他几乎忘了与她亲吻是什么感觉。
回过神时,星河已经退开,然?后他就被卡在喉咙里?的珠子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意识就要?把异物给吞下?去。
“别咽,含着。”
星河是有几分怨气的,她气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软,看荆无?命这般疯狂的做派,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更多还是觉得自己背上了一个?大包袱,成了自己的责任,甩不脱,逃不掉,很是麻烦。
既然?已经揽上了这个?麻烦,索性就给他一个?好处,至少她看着也能舒服些。
“试着感受它?的灵气,用意念去吸收它?。”
如何感受?又如何意念吸收?荆无?命正想问问,却见星河倚墙望天,手里?的话?本子颠来倒去,这是很不耐烦的意思,荆无?命哪敢多一句嘴,生?怕她改了主意,不带他了。
他试着集中意念,闭上眼满脑子想着把嘴里?含着的珠子融进自己的血肉里?,本是瞎猫撞死耗,谁知还真让他试着了。荆无?命感觉不到灵气,只?觉得这么想着的时候,珠子越来越小,身子一阵酥麻,暖暖的,整个?人飘飘然?,好似随时能迎风而飞。
等珠子在口中化完,星河才?肯施舍他一个?眼神,满意得笑了笑,眼睛里?温柔如水的光又回来了。
这目光在回忆中熟悉,在现实中陌生?。
心念一动,荆无?命摸了摸脸,似乎没什么变化,然?后他看向自己的一双手,细长而骨节分明,手心,虎口和食指厚厚的一层茧,拇指略有变形,指甲修理得很短,透着淡粉。
这双手并不好看,但确实是一双年轻人才?有的手,手的主人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看着这双手荆无?命哪还有不明白的?这颗珠子让他回到了年轻时的样貌,定?格在了星河最喜欢的年纪。
“这是我的内丹,暂时借你用一下?,到了那边,我教你修行,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修为,你还要?把它?还给我。”
荆无?命的心因为这句话?砰砰地跳,一阵热血上涌。他不知道内丹是什么,却也猜得出是极珍贵的东西,不仅能让他跟星河的关系更近一分,最重要?的是,星河答应教他修仙!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能跟她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不会因衰老而被嫌弃,不必再担心她破碎虚空将自己抛下?;是不是意味着,他有了追逐她的资格?甚至……有机会掌控她,成为她的“唯一”?
怀着这样的心情,荆无?命拉着星河的手,与她一起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落地,便看见燃着金光的火焰在天穹烈烈焚烧,脚下?皆是焦土,天地成了熔炉,烧炽着万物生?灵。
荆无?命也成了被烧炽生?灵之一。
寒冰剑为他阻挡了大部分的热,却也只?能坚持短短一瞬,蓝色的光球将他整个?身体包裹,星河挡在他前面道:“别动,别出声。”
声音有些抖,惊骇过度的那种抖。
就算星河不说,荆无?命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看见前方有军队在厮杀,在这种地方打仗得自然?不是人。星河预料得不错,这次的世界还真是洪荒,而且运气很不好,落在了战场上。
身高数百丈的巨人赤着胸膛,浑身漆黑,色如钢铁,手持巨斧,砍杀着背生?双翅的兽人。
一斧下?去,兽人被砍成两半,血还未喷出便被蒸干,所过之处,皆是残肢断臂,而后化成灰,碎在巨人的脚下?,巨斧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忽然?,一把黑剑迎上巨斧,两相?对撞便是天崩地裂,飓风四散,生?生?冲开一条血路。
持黑剑之人六足四翼,浑身赤如丹火,巨人一见此人,两颗灯笼大的眼珠子亮得惊人,笑道:“我道是谁,怎么,巫族的人全?死光了不成?竟轮到你巫祖帝江亲自下?场作战。”
帝江冷冷回讽道:“明明是你妖族下?黑手再先!怎么,十大金乌晒死夸父的帐还要?我再与你家陛下?清算清算么!”
另一边,数十丈高的金甲战士挽弓搭剑朝天际射去,一箭穿天,漫天火焰被生?生?撕了一道大口子,霎时黑风倒灌,紫色雷霆轰然?降下?,嘶吼声响彻云霄。
暴怒之声铿然?咆哮道:“大羿,你敢尔!”
又是两只?穿天神箭,暴怒声被湮灭,天上的火熄了一半,地上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中了!中了!”
“不愧是大羿,金乌一死,妖族这一仗就完了。”
“大羿,再来两箭,给被晒死的族人报仇!”
“不好!快看,那是东皇,东皇来了,快撤,快撤。”
“怕什么,我们有帝江,祝融,玄冥也在赶来的路上,咱们未必怕他太一!”
……
太古洪荒时的语言荆无?命听?不太懂,可这一路走来的场景让他白了脸,他在人类里?算是个?子高的,可在这方战场上,他渺小得像一粒芝麻,以至于躲在躲在蓝光中穿越战场,竟无?一人理睬他。
他扭头去看星河,星河的脸比他更白,双手交握,隐隐有些颤抖,一双眼眸眨个?不停,隐隐泛着水光,被她仰头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