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界中将燕妙妙与白尾带出来之后,温敛便寻了妖界离得最近的一座妖界城池将二人安顿了下来。
白尾在午后短暂醒了一阵,不肯说话,见到温敛时的眼神明显带着防备,只抓着燕妙妙不肯放手。
而燕妙妙生怕白尾真的将自己晕倒前的冷笑话当真,还抓着他解释了半天,直到白尾再次因内伤和疾速生长导致的体虚沉睡过去。
同温敛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再在城中住一夜,让白尾多休息,到第二日再出发去洗灵泉。
几人停留的城池是妖界最繁华、亦是最接近人间风貌的城池,玄丘城。
等到白尾昏睡过去之后,耐不住燕妙妙的唠叨,温敛带着她出了门。
玄丘城靠近妖界的中心,城中由狐族治理。一出客栈门,一股馥郁的浓香就迎面而来——城中欲盖弥彰似的栽了大量香气浓郁的花卉。
燕妙妙皱了皱眉。
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方巾帕就遮挡在了自己脸前。
“到了主街上,花草便少些了,”温敛看她,“你且忍忍。”
——温敛知道她花粉过敏?
说来这个毛病也奇怪,她现实里就有花粉过敏的毛病,穿书之后,这个毛病就跟了过来——明明原本的虞妙对花粉是不过敏的。
不过一转眼,她就将这个疑惑抛到了脑后。
比起人界的繁华,玄丘城亦是不遑多让。
身为昆仑仙门的大师姐,燕妙妙数年前便已开始下山历练,也去过不少人界的城池、领略过盛世风貌,但是如玄丘城一般奇异的妖界大城,还真是第一回见。
出了客栈之后,初入目便是漫天的浮岛。
街道与建筑浮在空中,如高架桥一般层叠多变、岔路众多;各形各色的建筑物堆叠着浮在空中,与人界相似,又像是将天南海北形式的建筑硬凑在了一起。
石板、木条、麻绳网皆为道路,窑洞、瓦房、吊脚楼尽是屋舍。空隙处满栽花卉,举目五彩斑斓。
整座城池的房屋道路结构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漂浮在虚空之中,其间各色的动物草木妖族以原形模样行走于内,更显得荒诞惊奇,却又带着异样的和谐。
左侧,沉重的蹄声传来,一群黄牛气势汹汹地经过,往来之间激起阵阵尘土。
右侧,呼呼的风声一掠,一列飞燕迅电流光般穿梭,展翅之时漾起缕缕清风。
温敛自然地牵上燕妙妙的手:“玄丘城繁华,我带你去逛逛集市,你别再走丢了。”
“什么叫‘再’走丢?”燕妙妙跟着温敛走,嘴上不服气地反驳,“我方向感可好了,在地荒桥上走散也不是我的错啊。”
“可我之前在昆仑山时,曾听你宋师弟抱怨过,你不肯学寻龙辨向之术,时常因为方向感不好而在洞窟中迷路。”
“你别听那小子胡扯,”燕妙妙撇了撇嘴,白眼恨不能翻进后脑勺,“他目无尊长,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温敛浅笑:“听说他是你一手带大的。”
燕妙妙点了点头,宋俨上山时还是个三岁的萝卜头,拜的师尊正好又是酷爱闭关撒手就没的经纬道君,还真是她一手将他拉扯成人。
“那目无尊长的毛病,怕不是你教的?”
“我怎么目无尊长了?”燕妙妙扬着下巴反问,“我可是出了名的尊师重道。”
“我听你师弟说,你在仙门法会时,曾一日之内编了十二首打油诗编排神霄真君。”
“…………”
“在昆仑山时,我还听说你曾在早课时公然瞌睡,将神霄真君气到直掀了大殿的屋顶。”
“…………”
“我更听说,你夜半掏空过明黎真人的丹房,等第二日他寻到神霄真君面前时,哭得惨绝人寰。”
“…………”
所以她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师弟师妹们在背后就是这么告状的?
……很好。
燕妙妙面无表情地松了松手指骨。
昆仑山上众弟子尽皆背脊一凉:今日仙门为何这般冷?
“真君,”燕妙妙转过头,一本正经,“不传谣、不信谣、不造谣是我们共同的社会责任,你可不能听风就是雨。”
丝毫没有脸红。
不过说到带孩子——
“虚散真君也是你一手带大的吧?”燕妙妙转换话题,“真君当年不也是孤鸿境的大弟子?”
“也还好,”温敛忽然转头看她,面上含笑,“阿弋主要是我师妹带大的,我并不很操劳。”
师妹。
就是那个跟她本名相同的原书反派女配。
燕妙妙试探道:“之前听虚散真君提到,你们师门三人的感情很好是吗?”
原著里的燕妙妙,同温敛与南葛弋自小性子不和,极为疏远,百岁之后更是因嫉恨临光道君的差别对待而入了魔,在以狠戾手段连夺了数十魔修的修为之后,成功堕魔成了魔君,并且趁着魔尊席爻重伤之际与他打下了灵魂契约,神魂相牵、生死一命。
温敛停了脚步,语气十分温柔:“是很好。”
“我们在孤鸿境中相依数年,如同家人。”
燕妙妙有些奇怪,不单单是疑惑于剧情为什么发生了改变,也疑惑于感觉温敛的态度有些异样。
“那她又是为何堕了魔?”
温敛眼神骤然黯淡。
“她没有堕魔,”温敛道,“她只是出了些意外。”
“如今在魔界的那人,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