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跟个怨妇似的喋喋不休。”顾临泩瞪了他一眼,侧首看了下窗外:“走吧,配合我把这出戏唱完。”
苏鸿舒起身,想了想又抓起茶壶喝了两口,抹着嘴说道:“光顾着跟你唠嗑了。这茶老贵了,剩了太可惜。”
顾临泩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家里都富可敌国了,还舍不得一壶茶。等会儿你可千别喝多了茶水,一见血再尿了裤子。”
“哪儿能呢,咱也是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苏鸿舒放下茶壶,一个箭步率先推门出了屋。
二人前后一同出了酒楼,上了一辆早就藏在后院小巷里的马车,一路往近郊驶去。没多时便出了城,停在一处宽敞的大宅院外头,匾额上书“萦水阁”。正门守着几个家丁,不时有宾客前来,递了名帖后眉开眼笑地走了进去。他俩蹲在外头数了一数,光这么一小会儿,前后便来了不下十几波客人。个个穿金戴银,财大气粗,与周围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生意是真好,衾奴姑娘名不虚传啊!”苏鸿舒感叹,转而又皮痒地怼了怼顾临泩的胳膊肘:“哎,你猜是衾奴姑娘好看,还是昭懿公主漂亮啊?”
“你拿野鸡跟凤凰比?!”顾临泩嗤之以鼻,刀柄使劲戳在了他腰上:“再敢开这种玩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唉,慕川啊慕川,你为了个女人打我,良心不痛吗!”苏鸿舒佯装悲戚地揉着腰:“呆会儿你装作我的随从,咱俩悄悄地进去,不要声张。然后我牺牲小我,拖住衾奴姑娘。你趁机把那小子带走剁了喂狗,明白了吗!”
“那你可别死在她的石榴裙下。”顾临泩推了他一把:“请吧!侪阳侯!”
苏鸿舒抖擞精神,拍平衣服上的褶皱,举着名帖,迈着方步走了过去。守门家丁伸手一拦,眼睛在那名帖上掠了一下,顿时满脸堆笑地放了行。他也不客气,目中无人地画着八字进了庭院,两侧桃花开得正好,风一吹花瓣漫天飞洒,他踏花而来,蓝缎锦衣华贵风流,直引得过路宾客侧目。
“那不是侪阳侯吗?”几个见多识广的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这闲散侯爷也慕名而来了,看来咱今日是见不到衾奴姑娘了。”
“那可不一定。衾奴姑娘以诗会友,论诗赋咱不一定输给侪阳侯!”一男子不服气地嘀咕道。
苏鸿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穿过前院,坐在一池塘附近的凉亭中,指着满池残荷说道:“现在不是时候,若再晚上几个月,荷花一开,那可是人间仙境啊!”
“我说苏鸿舒,你倒是对这地方挺熟啊?”顾临泩咬着牙根说道。
苏鸿舒一怔,慌忙正襟危坐,不敢吱声。这时一侍女自池塘上摇着小舟前来,冲他行了个礼:“公子,今日我家姑娘以荷为题,与您对诗。”
苏鸿舒颔首,然后戳了戳身后的顾临泩:“快快快,给我整点儿好听的词!”
顾临泩不耐烦地回道:“没词,自己编!”
“我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吗!快点,我的顾大才子啊!”苏鸿舒抓耳挠腮。
“故人不解琵琶怨,红衣翻酒渚莲愁。”顾临泩甩下这句诗,扭头便走。
不远处有一座阁楼立于水中,栅栏上缠着五颜六色的丝带,里面不时传来嘤嘤呀呀的小曲儿声。顾临泩踏上木桥,远远望见几个貌美女子围着一富家公子言笑晏晏,那少爷左拥右抱,拍着手昂头努力编着诗句:“满地烂荷像菜叶,一池清水似稀粥!”
“好!少爷说得好!”女子们纷纷鼓掌欢呼。
顾临泩走了过去,冲那公子哥作了个揖:“公子,我家少爷久闻公子才高八斗,愿与公子结识。特带了见面礼给公子。”
富家公子诧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瞧见苏鸿舒自凉亭中走出,踏上了侍女的小舟,绕过阁楼驶向后方,不禁跺脚喊道:“这是谁走了狗屎运,得了衾奴姑娘赏识!”
“那便是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愿邀您一同前去。”顾临泩话音刚落,身后缓缓驶来一艘小船停在岸边。富家公子喜不自禁,毫不犹豫地踏上小舟催促船夫速速开船。顾临泩随后站了上去,与他一同驶向阁楼后方。
然而待那小舟再度出现时,船上空空如也,只余一斜放着的船桨,和一片细微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