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绦与李仙工和李绒已经把事情说定,在等杨家的大人——老爷子杨英,登门正式来说此事之前。
三人闲坐着,又闲聊了些其他的来打发时间。
李仙工虽说很满意杨绦做他大女婿,但还是在意杨谦看上其他女子,而要和他大女儿退婚的事情。
“绦小子,你那大哥,喜欢上的是哪家女子呢?昨晚听络络说,她在码头上看见了你大哥,似乎是出远门去了?”
“是此次主持杭州府院试的学政大人家的小姐。
现在是在和李姨父您说起这事,所以小子并不担心会传了出去,有碍柳大人和柳小姐的声誉,或者惹出其他什么事情。”
杨绦隐晦地暗示过杨谦和柳小姐的事情不宜宣扬,否则容易招祸之后,就又继续说:
“柳大人尽职为朝廷选育人才,在院试之后,就召见了几个秀才,大哥他就是其中一个。
或许是柳大人见我大哥心性不错,学识也不差,又聊得投机,之后就又召见了他两次。这一来二去,或许就与柳小姐有了交集。”
“大哥他和柳小姐两人,多半也是互通了心意的。而且柳大人也将大哥他收作了学生,带在身边教导。”
李绒听了杨绦的话,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杨绦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顾全了双方的名声。
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杨谦和柳依依两人,是这样相识的呢!
李绒上辈子没有与柳依依见过面,也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出现过。
不过她死后看过《贱籍首辅》的话本子,也就知道了这个女二柳依依,与杨谦的(单方面)初次相见是在院试榜下,柳依依对杨谦一见钟情!
这才有了之后的召见秀才,提出收杨谦为徒等事。
‘杨谦那张平平无奇的相貌,有什么可一见钟情的?’李绒心道。
不过又一想:‘或许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富家小姐偏爱穷书生,世家公子更爱草根女吧?’
“柳大人原本是院试的公务一了结,就要离杭进京的,不过因大哥拜师的事情,才又盘桓了几日。”
杨绦遮掩去了一些,说:
“最近家里忙着置办拜师礼品,之后又是拜师、又是办拜师宴。
等终于都完事了,又连夜急急忙忙地收拾好包袱,赶紧随柳大人一道乘船进京去了。”
‘真是和话本子里写的,不一样了……’李绒心想。
上辈子她虽不知道,话本子里却是写了这事的。
……
在话本子里,今年元宵灯会时,杨谦和李络情愫初生。之后在院试前,李络又与杨谦一起和他那些学院同窗交流讨论,多了很多的相处时间。
紧接着,又是院试前杨谦断折手腕,李络找来神医林鹊治好了他的手腕。
再又有,直到后年杨谦重考院试的期间,李络一直鼓励着杨谦。
两人相处日久,感情是很深了的,可说已经情根深种。
现在想到了这里,李绒就为自己之前竟然觉得,上辈子她撞见两人搂抱时、觉得两人尚处于情愫未明状态的事情,而骂自己一句:真是太蠢了!
上辈子时和话本子里,杨谦都为了李络拒绝了柳依依的示爱,拒绝了拜柳丛征为师,就为了不和李络分开,那还能是情愫未明?!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骂自己蠢,也没必要了。’
说句题外话,李绒觉得,杨谦上辈子没能一举考上秀才,就是因为李络经常去找杨谦玩,后来院试前更是掺和进杨谦与同窗间的交流里去,打扰了杨谦读书备考。
再还有,杨谦断手腕这事,未必就没有李络的原因。
那韩世潜本来就不满杨谦蹭吃蹭喝了,杨谦却还带了一个李络,一起去蹭吃蹭喝,这不是更让他愤怒吗?
若只是他们同窗之间,说不得还闹不到最后推搡打架的地步,杨谦也不会意外折了手腕。
看看这一辈子,没有李络在中间搅和,杨谦得以专心备考,放旬假也没放松,这不就一举考中秀才了吗?
言归正传,上辈子她死的早,没亲眼看见后续。
但在话本子里,杨谦和柳依依的交集,并没有因杨谦拒绝柳依依的示爱,拒绝拜柳大人为师而终止。
不然就柳依依那点戏份,哪里够叫做女二呢?
后来杨谦入了官场时,又还与柳家和柳依依,有许多纠缠。
当然,也只是给两人增添了吃醋的油头,为他们的婚后生活增添了情趣。
不过从这辈子看来,现在已经和既定轨迹大不相同了,应该是不会再发生那些剧情了的。
‘真是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杨谦一次就考中秀才,又拜了柳丛征为师,多半也是要和女二柳依依结为夫妻的。
而李络,就算是在杨谦临走前,竟然离奇地赶上了!却也被杨绦三两句就给训跑了,都没能给给杨谦和柳依依之间制造一点波折。
这会儿,李绒想起昨天晚饭时,李络说看见杨谦像是要离家远行,结果被爹知道了她去码头玩耍。
然后一顿训斥,结果李络委屈兮兮地说:‘杨二哥已经狠狠地骂过我了,结果爹你还骂我!’
李绒觉着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立即回过神来,听另两人说话。
……
杨绦真真假假地解释过,又道歉:“本来今日这事,应该是由我大哥来说,并且赔礼道歉的。
不过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既然有婚约者是我和绒姐了,其实更应该由我来这一趟。”
李仙工‘嗯’了一声,“杨谦不来还更好,免了一场尴尬,我也不差他的赔礼道歉。”
顾及到眼前杨绦的面子,李仙工终究是没有再讽刺几句杨谦,像是他攀权附贵、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等等。
“对了,刚才放在一边的钟二叔托我的事情……”李仙工想起来了,“是钟二叔托我问你,不知道他能否私用那段染的手艺?”
杨绦适应新身份,那是真快!
“以后我和钟二叔也是亲戚了,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若有其他布商找到钟二叔染线,他尽管接下就是,他不赚这钱,其他人家也会赚这钱。”
“与其让外人赚了去,还不如钟二叔这个自家人赚呢!”
“哈哈哈!你个绦小子就是会说话!那好,我就这么去回复他了。”李仙工和钟二叔真是宛如亲兄弟,杨绦一口一个钟二叔是‘自家人’,说得他的心里真舒坦!
李绒在一旁看着,也学习着杨绦的说话方式和语气,打算学来后也用到做生意中去。
杨绦通过李绒,和钟二叔有约定,每季新款布匹所用彩线,得给他保密一个月。之后他再接其他人的彩线生意,即便是和他的彩线一样颜色也没关系。
不过因为之前的‘段染’是他出的思路,钟二叔顶多就是根据吩咐实践出来,想要私用,还是要给他说一声的。
“不过眼下来说,钟二叔应该是没精力,去给其他布行染线了的。”
既然说到染线上的事情了,杨绦就转头,对李绒说起冬季新布的事情来:“绒姐,你刚才说应该筹备推出冬季新布了,这说得没错。”
李绒听到杨绦的话,立即就想起她说这话时的前后情景。
心底不由地就羞窘起来,眼睫也不自禁地慌张眨动,但语气故作镇定无波:“哦?有主意了?”
李仙工就坐镇在对面,还是要表现得端庄沉稳些才好。
所以杨绦虽然看破了李绒的羞窘,也忍着没有逗她,很正经地谈起正事来:“是的,有主意了。”
杨绦心中一转,又在未来岳父面前,表现了一把:
“其实早在秋季新布推出之时,我便有了主意。毕竟做生意,提前半年、一两年,更甚至三五年,心中就该有成算了。
如此一来,若是遇到突发意外了,才能尽快地拿出解决方法来。”
李仙工听了,果然称赞:“绦小子说的很在理。虽然你年纪不大,但行事却沉稳有远见,这很好。”
绒囡儿的未来夫婿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而是心有成算的,就不必担心有今日没明天,不会跟着担心受怕,这难道不好吗?
李绒:“……”好吧,也不算是说错了。
只不过旁人也就是没见着,杨绦他幼稚地逗人的时候,那是卖乖耍赖、没脸没皮、卖弄美色……这哪里沉稳了?
“李姨父您过誉了。”杨绦谦虚过,又和李绒说起正事来。
“关于彩线,依旧是和秋季一样的段染渐变彩线,但颜色变成墨黑色和正红色,线呢也要变成粗棉线——冬季还是得厚棉布才行。”
“到时候,绒姐你就去和钟二叔说一句,就按照秋季的法子染线。”
合作已经这么久,也多次证明,杨绦在布匹样式上的奇思妙想,是一次都没有错过。
但这次李绒还是很好奇:“依旧还是段染渐变彩线?只是换了个颜色而已,那和秋季的两款新布,不就重复了吗?”
“当然不会重复。”杨绦摇摇头,“同样的段染渐变彩线,只要在牵经和织纬时,做出相应变化,就能得出截然不同的花样效果。”
“比如……”杨绦小小卖了一个关子,“等以后再告诉绒姐!”
“哦,还有一点,这次一匹布的彩线用量又得增加,以前是一半,现在是三份纱线之中两份是彩线。”
“……好吧,反正彩线用得越多,我一匹布赚的钱也越多,才懒得管你呢!”李绒虽然还是好奇,但偏不去求杨绦告诉她!
反正银钱不会少了她的,最迟再有差不多半个月,就要开织新布了,到时不愁不知道新布的样式。
“因为冬月初一就要正式推出两款冬季新布,依旧是和去年一样,先出黑色款,红色款在腊月时做为春节特别款推出。
那么,最迟本月月中的时候就要开织,还得劳烦绒姐这边尽快供上彩线了。”
这次的冬季新款,杨绦这么晚才开始筹备――据正式推出不足一月。一是因为之前确实是忙,杨绦没有早早就筹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