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温梓童心下不禁一凛,突然意识到不妙,将怀中的米袋子丢下,取下火折子往前一照,心便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跳出!
两个高大精壮的侍卫,此时正身披软甲堵在她的面前。
温梓童惊得向后趔趄一步,不等她想出半个逃跑对策来,那二人的手便箍上了她的腕子,用力一扯将她扯了回来,两人一人拿下她一条胳膊,用力一押便将她按在了地上!
脸贴着粗砺的地面,磨得生疼。可此时的温梓童已顾不上自己害怕或痛苦,只想着快些提醒密道内的椒红。先前她不让椒红上来,防的便是万一,只要有一人还在外面,一切就还有希望。
可是当前的环境,若她大喊一声快逃,非但给密道的椒红报了信儿,同时也等于给这两个侍卫提了醒,下面还有她的同伙。于是她不敢喊逃,只扯着嗓子问:“你们为何要抓我?我不过是奉了长史大人之命,来将密道口封上,何至于你们兴师动众披甲执锐的前来对付我?不信你们看看那边墙根儿下,还有我事先和好的桐油石灰膏!”
温梓童说这话,也没抱多少指望能就此糊弄过去,因为刚刚两个侍卫抓她时眼神笃定面色冷峻,显然是守株待兔已久。她只是想借此唬住椒红,打消她上来救自己的蠢念。
果真,这话才说完,就听两个侍卫轻蔑的嗤笑声自她头顶压下,其中一人边笑着边道:“长史大人命你来的?那稍候等你见了大人,自己去问为何要抓你吧!”
说罢,温梓童便被二人提起来,粗暴的押着往门口去。
路过密道口时,一个侍卫朝另一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人便立马松开温梓童的一侧臂膀,转而跳下密道去查看一番。
密道内没有灯光,他手中拿着温梓童的火折子向前照了照,见并不能照亮多远,于是用力将火折子向里一丢!那火光晕染出的亮圈像一道流星般划过密道,坠入深处,沿途照亮之处未见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侍卫心安,转身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对那侍卫摇摇头。
而就在那侍卫离开密道之后,椒红自阴影处走到火光照亮的地方停住,捡起落在地上未熄的火折子。火光映亮她的脸,除了两道泪痕外,还有彷徨和惊恐。
方才听到上面动静不对,她便知出事,冲动之下险些跳上去,可又听到自家姑娘的提醒,得知上面并非仅有一人,且带有武器。这才明白自己上去也只能是羊入虎口,倒不如留条退路再想法子求姑娘。于是立马撒回步子往回跑!那侍卫下来时,她已跑出了百步之远。
再说温梓童被那二人押着出了粮仓,一路上内心忐忑恐惧,听那侍卫先前所言,接下来会带她去见长史。想来,一切已然拆穿了,不然又怎会算到了她是打这密道内出入,而提前设伏?
不过椒红没被他们抓来,算是她的一点安慰,起码有一个是安全的,那总还有机会。只是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
任眼下处境如何被动,温梓童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清稍候的楚应对之法。
推算起来,宿州长史也只会知道她打密道潜入刺史府后,又冒充刺史府的婢女偷偷潜入了钦差的寝堂。可是应当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以及潜进来的真正目的。就连被她偷走的伍经义的那本花名册,他都未必得知的清楚明白。
这样想来,似乎尚有生机。
下半夜的刺史府,静的吓人。温梓童被两个高大的侍卫提入牢中,一路上甚至脚不曾触地。随着“铿锵”一声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后,便是铁栅门的吱嘎声,接着她后背吃了重重的一个力道,整个人失衡的向前跌去!
待温梓童摔倒在地上后,身后的铁栅门迅速被关上。她转头,见两个侍卫已离去。想来是回去禀报长史了。
这是在见长史之前,最后的一点时间了,温梓童不敢浪费,排空脑中一切杂念,拼命思索着接下来如何保命。因为她知道的太多,知道长史的密道,知道他官粮私售。也知道伍经义的花名册,知道他鼓动利用民心,想借舆论向圣上施压,排除异己。更知道伍经义欺上瞒下,奏疏中排除万难赈济灾民,现实的宿州却是米粮贵比金,哀嚎声遍野。
如今她落在他们手中,这两个人应当是都想让她死的。所以当下,温梓童全心在想的,不过是如何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静静的想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听见有脚步声临近。声音并不复杂,估摸着长史仅带了一两名亲信之人来此,是不想她被抓紧来的原因被太多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