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那十四王爷和你有什么阴谋计划安排,是要对付姓傅的、也就是我相公,对不对?你们预备怎么对付?是用什么法儿?”
“……”
陆钟毓现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变了,犹如脱胎换骨、凤凰涅槃。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懦弱怕事、优柔寡断又胆小的男人。
他再不是从前的陆钟毓。
他也用同样一种谨慎、戒备警惕的眼神盯锁着江沅。“沅妹……”
他轻轻地拨弄着手上碗筷,微微一晒。“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已经属心于他了是不是?你把咱们从前种种,全都忘了,是不是?”
江沅被陆钟毓的这怪模怪样眼神盯得发麻。
江沅注意到,男人白皙儒雅的俊面,竟有一种阴鸷、狠戾。
这种阴鸷狠戾,于曾经她印象中是从来没有浮现过的。
而这种阴鸷,又让她感到一种焦虑和恐慌。
她镇定地微笑,努力不显质疑慌乱。
这时,店小二肩脖搭了白巾,又上了好几道菜来。
她一边慢悠悠地装作不经心吃菜,男人给她亲自夹菜添汤时,还客气礼貌说声谢谢。
月桐站在厢房门外边贴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江沅慢悠悠拿起小勺喝了口汤。“陆哥哥,真是很抱歉,你府上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没去吊唁。真是没想到,好好两个大活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妻子永宁公主,就那样烧死在火场里了——”
她一顿,“当时火很大是不是?居然他们都没有跑出来!太可怜!光是想象那场面,我就,就……”
陆钟毓叹了口气,道,“是啊!抬出来的时候,我父亲和公主,都成了一具焦尸,已经,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说着,像是很痛苦内疚,双手捂着脸,不忍回忆。
江沅盯着他,问道:“怎么起的火呢?我记得,你们尚书府丫鬟婆子也有多出入,不见得起了火他们却跑不出来,我听说,是门被锁上了,好好地,怎么门会被锁上呢?”
陆钟毓急忙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紊乱,“总之,这事儿也算不幸,也是意外,或者,也是一种老天的安排吧——”
“老天的安排?”江沅接口。
陆钟毓叹:“是啊!可不是老天的安排么!”
***
他的眸子里,一会儿就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在狂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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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快去给公主道歉!快去!你这个孽障,她是个公主,是公主!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她耳刮子!我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子!”
“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陆尚书府,他父亲陆尚书手拿着一根钢鞭,安静大厅,房门紧闭,老头子把手中的鞭高高地举起,一遍遍甩他、抽他。
他当时跪在地上,清瘦的身板跪得坚硬笔直:“不去!我是男人!我已经活得够窝囊了!”
“好啊!”
老头子又甩:“咱们全家的升迁荣华,本全寄托指望在你一人身上,你是个堂堂驸马,有了这种姻亲,攀上了永宁公主,你还不识相,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忘不掉那小贱人!说!是不是!”
“——是!”
他猛地站起来,“我受够了!要不是你,是你一直搅散阻挡我和沅妹的姻缘,我现在,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都是你!是你!是你造成的!”
“我所有的不幸,全都是由你所造成的!你再敢这样一口一口贱人的叫——”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长那么大,有生以来第一次怼嘴、怒目狂视自己父亲。
陆尚书一步步后退,眼前的儿子像是彻底疯魔。
他们父子俩那天,就那样动了手。
他把他杀了!最后,就着老头手上的钢鞭,双目暴凸,面部凶恶狰狞,鞭子将亲生父亲陆尚书脖子狠狠一绕。
陆尚书倒在了地上,气息奄奄,两只死鱼眼大睁着。
公主紧接着推门跑进来。“陆钟毓!啊!——你杀你的父亲!天呐!你,你居然杀你的父亲!你们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你不准叫!”
他死命捂住女人的嘴,“不准叫!你这个贱人!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杀!”
杀!杀!杀!……那天,他真的是疯魔了。
像从地狱逃跑出来的饿鬼,所有理智全部溃散丧失。他仰起头,忽而哈哈大笑。
杀人的感觉,原来那就是杀人的感觉,做一回真正男人的感觉……
公主!该死!他那父亲!该死!杀!杀!杀!
江沅忽然手一抖:“陆哥哥,你刚才说,你和十四王爷,究竟打算干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