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顾准便乘着马车去了贡院。
他平时也?算是早起了,只是今日起得格外早,可即便如此,他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廉将军仍然在院子里面?练武,挥着长刀砍得虎虎生风。
德叔见他多看了两眼,送顾准的时候还解释了一句:“我们家老爷对?别的不感兴趣,唯独痴迷练武,每日早上不练上几时辰,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儿。”
顾准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跟这位廉将军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人家那是打从心底里热爱,不像他,很多时候只是把科举跟读书当成了手段。
顾准走后,德叔便又回去了。
廉江州看到他回来,收了刀,直接插在旁边的武器架上,问了一句:“人送走了?”
“送走了,老爷。”
廉江州扯出?了个?不痛快的笑:“李叔寒那东西实在是可恶,我都已经?闭门不见客了,他还非得塞一个?学生到我这儿。这也?就罢了,前?段时间?还巴巴地送来一封信,让我对?他的学生好点儿,这是不放心谁呢?”
德叔开解了一句:“李大人跟您是忘年交,对?您不客气些才是正?常的。若是彼此之间?都客客气气的,那朋友做的还有什么劲呢?”
廉江州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想?到李叔寒的这个?小徒弟,却道:“但愿他徒弟能比他脑袋灵活一些。”
最好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说完,他又咕哝了一句:“左右他在我这儿只待几日,我操心这些做什么?”
德叔这就没好再接话了。
三刻钟后,顾准的马车停在了贡院门口?。
车夫是顾准从盐官县带过来的,见他下了车之后便问:“公?子可要我在这边守着?”
顾准觉得好笑:“这府试得考三天呢,难不成你还得在这边守个?三天三夜的?”
车夫挠了挠头:“原来要考这么久啊?”
“你且先回去吧,等考完了过来接我便是。三日后的傍晚估摸着也?就放我们出?来了,你那时候再来也?不迟。”
车夫听了话,也?认真记下了。
顾准带着自己的书囊直接进了贡院。他来得不早也?不晚,放眼望去,贡院里面?已经?进了一波学子,剩下的人在排队。
顾准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自己熟悉的人,更不妙的是,唯一一个?熟悉的还同他有些过节。
顾准看着走过来的沈元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这运气也?太不好了,怎么头一个?碰到的人竟是他?
沈元彻看到顾准也?愣了愣。
真是有些尴尬了。
他大早上的被当归从床上挖起来,起床气到现在没有消。这科举真不是什么人能考的,尤其是他这种受不得苦的人,明明在王府里面?呆着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偏偏要跟这些读书人一道赶趟?也?就只有他父王会如此异想?天开,竟然还盼着他走文?官的路子。偏偏他父王霸道,他还一点都反抗不得,只能暗暗地吃了这个?闷亏。一路上生着闷气,看见顾准的那一瞬间?,沈元彻还没有收敛脸上的怒火。
所以在顾准看来,便以为是沈元彻对?那日的事情还有些介意,所以并不愿意搭理他。如此也?好,他们俩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太多的交集。
顾准收回目光。
他干嘛?难不成要装作不认识?本来打算过来的沈元彻再次犹豫了,不过他也?就想?了一会儿便又上前?了。
不是他非得黏着顾准,实在是这旁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若是歇个?一时半会儿不说话都能憋死,如今也?就只能让顾准陪着说几句了。
想?必顾准也?是闷得慌吧,他可真贴心,还过来陪他说话。
沈元彻往哪儿一站,周围人就自动散开了。
没办法,有的人天生就自带一股不好惹的气息,沈元彻便是如此。别看他平时傻乎乎的,可不苟言笑起来却也?十?分能镇得住场子。
“你来的倒挺早的嘛,怎么,你们家先生就没送送你?”
顾准不想?他竟然还会上来搭话,惊讶之余也?顺口?回了他一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哪里用得着我师父过来送?”
“好大的口?气,你不知道许多人一辈子都过不了府试吗?还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看你这次要是过不了的话,这脸面?得往哪搁。”沈元彻忍不住又顶上了。
顾准轻轻一笑。
在他的打算之中,还从来没有过不了府试这么一说。乡试会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或许有一些压力,但也?未尝不能一试,可若只是个?府试,那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过的?
顾准想?起来一件事:“之前?送给你的那些题你做了没?”
沈元彻立马梗着脖子,憋的脸色通红:“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东西?你当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