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岳眼底闪烁着冷光:“听说那郁家已经破败不堪,家里只有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现在顶多加上个玄生宗弃徒,只要我出手,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们消失……”
“不急,不急。”老迈的声音又叹道,“地契虽只是约束凡人的一张白纸,可也蕴含了契约的规则之力,灵脉化形多为懵懂之态,唯有以合理手段持有那地契,才有希望让灵脉认主。”
“如果直接出手抢夺,日后也只能抹去灵脉的神智,将其强行炼化,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白修岳沉默不言。
幽风飘荡,孩童嘴唇紧抿,眼底光芒明灭不定。
恰在这时,天边突然绽出一抹刺眼的白光!
万丈光芒从天尽头亮起,白修岳奔到窗边推开窗棂。
年幼的孩童高扬着头,即便已经身为筑基修士,可那天际的强光依旧刺眼夺目,让他眼睛酸涩,几乎淌下泪来。
强光中隐约有金龙甩尾,仰首飞腾,长须飘扬,径直冲上云霄。
风浪如潮中,白修岳高喊:“那是什么?”
他耳中老迈的声音也惊声尖叹:“腾龙曜日!天啊,世上竟还有这般天才,那个方向……是云州,修岳,我想饮他的血!”
“我也想啊……”白修岳眸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轻声重复道,“云州。”
“没错,老身绝不会看错。”
被称为魏老的声音低低笑了几声:“修岳,我记得你拜入的宗门云海宗,便是那云州第一大宗。”
“是的。”
白修岳五指捏紧窗棂,亮光映入他微微缩紧的瞳孔,映亮一片炽热而不加掩饰的野心。
“魏老,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宗门。”
——本来想获取灵脉,突破结丹期之后再去宗门,惊一惊长老院的老家伙们,争取更多的地位和资源。
可现在正如魏老所说,强行炼制灵脉实在浪费,不如先去宗门修行,一年半载后再回来,反正灵脉化形也不是三日两日能成的事。
突破之时能引动腾龙曜日的天才啊……
他白修岳真的很想马上会一会呢。
不知那人的血,跟他饮过的其他灵兽修士比起来,味道会好上几分?
……
天边的异像落在无数人眼中,引发众多民众惊叫跪倒,连连磕头。街上黑压压跪了一片,他们不知道这是天才修士突破引发的异像,只以为是老天动怒,降下金光,竟将黑夜点亮如白昼。
蹲在府前台阶上的白骏达也看到了。
他的修为远不如白修岳,但好歹是破了天人之障,勉强能分辨出一丝远处的气息——只是一丝气息,穿越千万里山河飘到他面前,却依旧犀利如泰山压顶,震得白骏达腿脚发软,满眼热泪直淌。
可无论眼睛多疼,小胖子高仰着头,一眨不眨。
——我要做修士。
——我也要做这种令天地闻之而色变的修士!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冒尖,扎根,登时狂野疯长起来,化为参天巨树,牢牢占据了白骏达所有心神。
冷血无情的弟弟他是指望不上了。
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踏上修行之路?
白骏达倏地想起了那枚土豆。
一个诡异的,近乎天方夜谭的想法在他心底浮现,荒谬得白骏达想笑,嘴角又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如果他天天都能吃上土豆……
是不是也能把白修岳踩在脚下?
……
白光乍现时,郁小潭正在打扫门前的黑灰。
他抬手遮挡,眯缝着眼睛朝远处张望片刻,口中喃喃:“剧情开始了么……”
郁小潭对这“腾龙曜日”有印象。
那是全书最开头一场宏伟壮观的景象,男主正以仅仅弱冠之龄冲击元婴期,若是成功,他会破掉栖霞界最年轻元婴修士的记录,而且会把这个记录提前足足二十年。
可郁小潭也清楚地知道,男主他……失败了。
并非是自身问题,而是有人趁他突破之时,悄悄篡改了他的护体阵法,又从背后偷袭,借助九霄天雷之力,直接摧毁了男主的金丹,强行夺走了男主的真龙血脉和天灵根。
回忆着这段剧情,郁小潭突然心生感慨。
福至心灵地,他从屋角捡起一个破碗,舀了半碗清水,冲远处白光遥遥端起。
水面涟漪晃荡,溅上少年莹白的指尖。
“男主你好,”郁小潭轻声,“今天恐怕会成为你我这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日子。”
——你我的前半生,或一帆风顺,或满路荆棘,都将在这一天剧烈转折,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很抱歉帮不上什么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恐怕……会过的很苦。”
——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有多苦,我尝过,我知晓。
“我知道那很难熬。但忍一忍都会过去,今天所有杀不死你的,未来都将使你更强大。”
——正如我苦熬十年,终于等来了系统,你也终将会等来自己的金手指,届时金龙出池,一飞冲天,踏上真正的大男主之途。
远处亮光刺眼,郁小潭手腕一抖,将水在门前洒下。
“以水代酒。”
敬你,敬未来。
郁小潭心中默念,愿你我都能挣脱束缚,扶摇而上,逍遥一生。
远处的金光猝然一闪,隐约有游龙狰狞咆哮,龙身似是被无形的蛛网束缚,云雷化作牢不可摧的桎梏,金龙奋力扬首,冲天发出不甘的怒吼。
闷雷渐渐响起,天空再度恢复暗淡,月色却尽数收敛。不知哪里的阴云飘来,郁小潭掌心突然一凉,他低头一看,是一滴剔透的水珠。
而后淅淅沥沥地,连绵雨丝落下来了。
郁小潭呆立片刻,突然感觉自己方才自言自语的模样有些幼稚。
少年苦笑着摇摇头,丢下破碗,准备进屋。
“郁小潭!”
喊声在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郁小潭疑惑地回过头,却见前方山路正奔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衣角沾满泥水,发梢和脸侧也是,似是赶来的路上太过匆忙,摔了一跤。
“白骏达?”郁小潭愣了,“你又来做什么?”
白骏达气喘吁吁,抬起头时,眼底满是血丝:“我、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给你们餐馆做门房,管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