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学生们都乖乖闭了嘴。
一个个都低着头,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教导主任叹口气,挥手:“行了,先吃饭去。”
学生们立即做鸟兽散。
他往前走几步,靠近祁鹏和纪寒:“你们两个也是,先去整理一下自己,一个小时后,到办公室来找我!”
教导主任离开后,乔知颜无视了祁鹏的殷勤示好,执意领着纪寒去校医院。
他伤的地方实在太多,怎么也得找医生处理一下。
可没成想,刚出食堂,纪寒就甩开了乔知颜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他漆黑双眸深邃如寒潭,说出来的话也句句像刀:“乔知颜,你以后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儿?我纪寒从来都不需要人同情和可怜。”
刚才她就这样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身前,万一祁鹏的拳头真的落在她身上呢?
她不要命了?!
所以,还是离他远一点儿,远一点儿就能活的更自在更舒适。
纪寒说完,也不看少女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走。
本来就是偷来的善意,他一个人惯了,以后的路自己扛,没道理牵连别人。
何况还是她。
然而,纪寒刚迈动步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女孩子的哭泣声。
他回头,就看到乔知颜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哭的几近抽噎。
脚下仿佛惯了铅,纪寒视线在少女身上定格几秒,就再也挪不动步子。
乔知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是这样过分的话,按道理她应该很生气,然后一走了之,从此以后再也不管跟他有关的事情。
可她却偏偏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是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心酸突然找到了突破口,方才的惊惧通通都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知谦也好。
他也好。
永远都是在受伤的时候让她离得远一点儿,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也会心疼啊,凭什么,凭什么总是他们替她做出选择?
知谦满手鲜血的样子不断在脑海中闪回,她这才发觉,原来有的伤痛不是说忘就忘,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深入骨髓,最后在心口上凝结成去不掉的殇。
从食堂出口经过的人不断往他们这边看。
纪寒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应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她这样的女孩子,哭的这样难过,总会有人过来哄她的。
刚才那个祁鹏,不是还找她要联系方式来着吗?
她不会哭很长时间的,不会的……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无视。
他见不得她流眼泪。
……明明是,那么爱笑的姑娘啊!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蹲下身子,他手在少女脊背上空停留了几秒钟,抿了抿唇,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
声音有些闷:“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闻言,乔知颜终于抬起头来。
她杏儿眼中盈了一汪泪,眼尾都泛着红,素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声音还有几分哭过的哑:“那你去不去医院处理伤口?”
纪寒:“…………”
他视线和少女眸光在空气中交汇,半晌,认命似的开了口:“我去,成了吧!”
乔知颜终于破涕为笑。
午休时间,校医院还算冷清。
乔知颜领着纪寒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一个带着老花镜的年长老人在值班。
见他们来了,老人家摘了老花镜,问:“需要什么?”
乔知颜说:“拿一些消炎药。”
一中条件有限,校医院简陋的很,自然也请不来什么靠谱的医生,但好在各类药品都是齐全的。
乔知颜见值班的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也就不准备让他帮纪寒上药。
之前知谦受的也都是外伤,所以她处理伤口还算是顺手。
可没想到纪寒却压根不给她表现的机会,少年人如其名,当真是寒凉若冰。
他夺过乔知颜手中的棉签和碘酒,走到校医院的镜子前,沉默着给自己上了药。
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乔知颜想到方才他被祁鹏打倒在地的时候也是如此,咬着牙,倔强的要命。
那样狠厉的拳头落在身上,偏偏强撑,连哼都不愿意哼一声。
犟的像头牛。
可乔知颜也明白,有些人就如同林间猛兽,纵使见骨见血,也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口示于人前。
和不值一提的疼痛比起来,他们更不愿意丢失浑身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