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这时有人拉开单元门的大门,李苏叶下意识转头,手电筒的光线随之一并打过去,灯光晃的来人抬手挡在眼前,她反应过来,猛地头转回去,将手电筒关掉。
刺眼的光一瞬间消失,那人放下手臂,听到刚刚的罪魁祸朝自己道歉:“……真不好意思。”
这黑灯瞎火的对方肯定也不会是故意的,他没太在意,随口嗯一声,摸着黑路过始作俑者径直往楼上走。
李苏叶关上外面的电闸门,又摁开手电筒,这次她将光线朝下照着地面,只借着弱光想抬头确认,视线却只从头顶的缓步台缝隙间捕捉到一片掠过的白色衣角。
还有一阵颇为熟悉的味道。
——
陈拆今晚回老房子取东西,这套房子虽然从父母离世往后再也没住过,但他偶尔会回来简单打扫打扫,不至于落灰到呛人的地步。
屋里空荡荡,除了客厅还摆着一台蒙上布的钢琴,就只有书房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架。
他开了灯,书架最左侧一层上有一只保险箱,已经十分老旧,陈拆输好密码,将里面的透明文件袋取出来,再锁上保险箱。
关灯前,他又回头看了眼这间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房子,搭在门把手上的左手紧了紧,一狠心,关上灯和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下楼,停在旁边的一台车立即打了远光灯,车里的人似乎有心逗他,还特意闪两下。
陈拆大步走过去开门上车,没好气道:“要死啊你。”
十分钟内被强光闪了两次眼睛,他不气死才怪。
“那也必须拉你做垫背啊!”
石南嘿嘿乐,也不着急将车子发动,胳膊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瞥到他手里的文件袋,收起玩笑话,声音沉了几分:“我说,你真想好了啊?”
“干嘛?”陈拆睨他一眼,显然没把他那话当回事儿,“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靠!”石南气的骂,“你行不行,哥们儿这不替你担心?这可是姨夫姨妈留给你最后的东西,我是怕你将来会后悔,到时候就晚了。”
“知道。”陈拆手摸着底座卡扣,将车椅靠背调至最低,整个人舒舒服服的躺下去,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阖眼道:“我已经打算好了。”
石南了解他,既然陈拆已经这么斩钉截铁,自己再说些别的也不会令他扭转心意,索性一点头,换话题:“成。去哪?今晚你是不是要去?”
“今天我休息。”
“那感情好。那今晚怎么的,回我那儿?”
“送我回店里。”
“……”
石南将车子驶出小区,往大道上开,“不是,那你也不能就这么着吧,天天住在店里算怎么回事儿?”
“?”
陈拆睁眼,坐直身子。
石南感觉背后一股凉气,他又‘靠’了一声,话都说不利索:“不、不是,那店好歹也是我俩合伙开,招牌上也是挂的我们两个名字,但你天天霸占着二楼,合着还真把店当自己家了?”
陈拆又躺下,轻飘飘吐出一个字来:“对。”
前面信号灯刚好变红,石南被他这回答气的借机猛踩了一脚刹车。
陈拆将椅背调到正常角度,拿起脚边的矿泉水瓶,也没看石南的表情,自顾自拧开喝了一大口。
石南回头,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眼睛开始有些红,收起前面吊儿郎当的态度,鲜少实心实意的喊了一声:“哥。”
“嗯。”陈拆拧瓶盖的手一顿,淡淡应着,表示在听。
“你这是跟我置气呢?”
“没有。”他回答的还算心平气和。
“陈拆,你到底还是没把我当——”
最后三个字石南没说出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渐白,他想从陈拆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没有,后者还是一副冷面,只是轻声说了句:“看路。”
信号灯变绿。
石南心里憋着气,也像是跟陈拆较上劲,一路加速开到理发店门口,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陈拆下了车,刚把车门带上,石南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他站在店门前,看着那辆车在黑夜里越驶越远,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原地立了能有半分多钟,店门从里头被打开,黄毛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不确定的出声音喊他:“拆哥?”
陈拆应了一声,黄毛帮他撑着门,他揉了一把脸,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