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冷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敢欺负他媳妇,咱们试试!
“没事,我意已决,只要以后不再送了,早晚有这一天,不如就趁着今天解决。”周景道:“一会她来了,你们不用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我已经从他王家族谱上剔除,又改姓了周,自然和他老王家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叫她一声婶子,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她面子!”
“周景,你怎么……”
“生死关头走一遭,看透些从前看不透的。更可况因为没了记忆,在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去的事情,只觉得王家待我一分亲情也没有。但凡有一点,就算剔除族谱,改了姓氏,何苦一定要将我一个十岁的孩子赶出家门,就分我这么一间茅草屋。虽然不记得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但总归不好过。这样的草屋,夏天外面大雨它也大雨,冬天外面下雪,它也飘雪。我没死在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季只能是我命大!如此,他对我无情无义,我又何必非要这份亲情!”
“说的好听,等你有一天什么都记起来了,又要怨到我大哥头上了,别到时候又来打我大哥给你婶子作脸!”
“绝对不会!”
“别说的那么绝对……”
沈墨打断沈霖,“小弟,我信他!”
“大哥……”
“别说了,就照他说的做!”沈墨道:“这下一整只野鸡都是咱们的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是高兴,就怕……”
“没有就怕,我不会!”周景坚定道:“不过,很抱歉,还是不能让你们吃一整只鸡。”
“你这就要反悔了?”沈霖叫道。
“没有。”周景尴尬道:“是咱家没有米了,能不能用半只鸡和村里人换几斤糙米,要不,明天咱家就还得断粮。”
沈墨恍然道:“是我太高兴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换。”
沈霖嘀咕道:“摔了一回,没摔傻,倒知道顾家了!”
镇上铺子里卖一斤糙米十文钱,集市上野鸡一斤可以卖到二十文。但村里人肯定不能按二十文给,就给个普通家鸡一斤十五文的价格。
大半只野鸡二斤半重,换了三斤多的糙米。
把糙米一拎回来,沈霖就满屋子地找地方藏,奈何周家实在家徒四壁,连个小柜子都没有,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把沈霖急得满头是汗。
“你要干什么?”周景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这么点东西放在厨房吧,没人偷?”
“没人偷?”沈霖尖叫道:“那个老虔婆属狗鼻子的,一会儿寻着味就得过来,到时候这东西一把就得给抢走。”
周景淡定道:“她抢走你就给她抢走,不会在抢回来嘛!”
“还不是,你不让……”沈霖道。
“我那会不是说让了吗?以后你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抢回来!告诉他这里姓周,是老周家的地盘,轮不到她姓王的来撒野!”
“真的可以抢回来嘛?”不知怎地,一想到可以正大光明地和那个老虔婆对上,沈霖就觉得兴奋。
抬头,正撞沈墨定定看他的眼神。沈墨的眼睛很黑,黑的像是晕染的墨汁,浓稠得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到现在,周景也不知道沈墨是怎么想的。通过几天的相处,他觉得沈墨不像是一个会委曲求全的人,可如果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又怎会被前身打得满身是伤,还被逼着在自己饿肚子的情况下给王老太送吃送喝。
其实这个是周景自己没转过弯来,他一直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待沈墨,殊不知在那个时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汉子们打打骂骂十分正常。反而要是哪家夫郎媳妇敢像后世那么和汉子吵,被休了,都得被骂悍妇!
纵然沈墨不是逆来顺受他还能怎么办,已经嫁给周景,再不好,总比被休回去之后的命运强。
沈墨视线有一瞬间的慌乱,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还是被周景捕捉到。周景装作没发现般,移开视线,眼角瞟见沈墨神情似乎松口气。
周景的大门果真被人闻着味踢开了。一个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比进自己家还仗义。
“呦!周景,吃鸡啊,正好,我今个就在这吃了。”说着竟然毫不避讳地盘腿坐在床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霖。
这时候,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不是不想讲究,而是没那个条件。但也没听说哪家汉子敢门都不敲就大模大样直接进人家,还敢这么放肆地盯着未出阁地双儿直白地看,这不等同于耍流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