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昏迷的两姑娘送去厢房后,姑娘们面上的笑容就热切了起来。
俗话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这沐长风真人,比她们往日从旁处道听途说得来的只言片语要真切且优异得多,真真当世少见的好男儿!那气度,那容貌,那身高超的武艺,直把旁人家公子比到泥里去。若有幸进了沐家的门,就是叫她们放下矜持去捧沐长雪这棒槌,她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俱是些会能说会道的。她们簇拥着沐长雪,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把她哄得嘴咧到耳朵根。
沐长雪竖着耳朵听,心里早乐呵得找不着北。
心知沐长雪素来以自家兵器库为傲,其中有一人便应景地提了一句。说是十分想见识一番沐家闻名大召的兵器库。
沐家的兵器库,在整个大召可谓闻名遐迩。
她这一说,立即有人接了茬。于是便一齐撺掇着沐长雪,叫她引着她们去看。沐长雪正晕头转向的时候,只当她们真识货。心里一高兴,便也没发觉好友人没跟上来。大气一挥袖,引着人,浩浩汤汤往后院而去。
沐家的府邸占地十分广阔,园艺也更偏自然简捷,大多设计顺势而为。或大片苍翠或大片缤纷桃花,雕栏画栋掩映其中,大开大合,别有一番粗犷之美。穿过桃林,是一方莲花,这时节莲花还未开,莲叶翠绿,显得景致粗中有细。再后来是后院,布有专门的练武场。
沐家是将门,这般也是常理。
姑娘们见识了与自家院落不一样的景儿,面上挂着或真或假的欣赏,走了大半日,终于到了。
一群姑娘虚眼那么一扫,最瞩目的便是中央的高台。据说这场地练出了大召百年来最勇猛的三大猛将,名气自然也不弱于兵器库。三人其一便是镇北将军,大名在大召可谓家喻户晓,自不用再提。另两个,一个是击退胡羌三千里,逼得羌族首领俯首称臣的战场鬼见愁张安荣张将军;一个则是连番妙计以少胜多,勇夺北地三座城池的年轻儒将胡青。
眼前这平平无奇的高台,此时瞧着,仿佛还留着他们曾经斗技的汗味儿。
放开了眼看远去,高台前方是布局刁钻的梅花桩;围绕着这里扩开的,是重重关卡的跑马道儿;切磋的演武高台位于正中央,高台两侧则是成名已久的沐家兵器库。
这里头放着的,俱是镇北将军年轻之时南征南蛮北战胡羌收缴的奇兵利器。诸多大召不曾有,少数也只在话本子上提过名儿,此处却应有尽有。
然而姑娘们本是抱着哄人的心思提及此处并非真心敬仰,她们看了,眼里除了些一些杀人的刀枪棍棒,不曾感受到这些奇兵隐隐发出的震慑。
沐长雪仰头看着演武高台满心自豪:“我父亲曾说,这便是沐家的底气。”
无法感同身受的姑娘们也敷衍地往上瞥一眼,实在看不出来这台子有何不同。管中规豹,她们心中这不过一个石砌的台子和一堆锻造得古怪的破铜烂铁。
沐长雪如数家珍,兴致勃勃地将兵器的来历,沐将军带回兵器的历程一字一字详尽地与她们分说。可说着说着,便察觉这些人接的话根本牛头不对马嘴。不似平日与周钰娴聊这些你来我往痛快。渐渐的,她也失去再聊的兴致。
回头再一瞧,这才发觉周钰娴没在。
“娴姐儿呢?”沐长雪一拍额头,“娴姐儿没跟上?”
她一提周钰娴,旁人也注意到另一位天之骄女不在场的事实。说来这周钰娴往日也是一个到哪儿都被众星拱月的对象,因着周博雅,可是比沐长雪还要受欢迎。不过自前儿周大公子迎了继室进门,姑娘们心伤之余,热情这才淡下来。
“仿佛方才没从沐公子的院子出来。”
人群中不知谁冒出这一句,姑娘们顿时面面相窥,心有灵犀地想到什么,心里着急了起来。
这周钰娴还没定亲呢!
“是不是还在沐公子的院子?不如咱们原路返回去?”想着周钰娴可是经常出入沐府,样貌,学识,家世,样样顶尖。立马就有一个姑娘站出来领头,急忙道:“我观周姑娘方才宴上饮了许多酒,兴许醉了,在原路上等着咱们呢!”
“也是呢!”
一个开口,立马就有接茬的,“方才都怪云云使坏,见周姑娘全对上了不服气,非将罚酒往她那儿去。那么多酒灌下去,即便只是果酒也醉人呀!咱们快回去瞧瞧罢。”
“是呢,是呢,”心照不宣的姑娘们默契地开口,七嘴八舌的劝道,“正好咱们兵器也见识了,转一圈酒水也醒了,就一起走吧……”
“走便走快些……”
沐长雪这个心粗得仿佛没长心那东西的,见一个个这么担忧周钰娴,十分惊奇。她们何时这般体贴过?心下这般诧异着,她却只当是这群娇娇姑娘家不爱舞刀弄枪,她们因着看不出兵器的明堂,所以有些意兴阑珊。
应着一群人的要求,她想了下,道:“也罢,回去看看。”
又是呼啦啦一群人,脚程也比去时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