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月抿唇不语。
孙氏依旧叫道:“你是你爹的长女,家中事不能都撂给我一人!你们姐弟倒是快活了!拔腿跑去镇上过好日子,你倒是想过我和你爹么?”
“我也不想管了!”
她呜咽哭着,将桌上药包拿起,奋力摔在地上。
药包里的药散了,飞溅了一地。
孙氏转身冲进了房里,忽地关上房门。
昙月儿顿了一会儿,放下手中针线,蹲在地上将那些药包捡起来。
晚间,昙继年一身疲惫地回来了,满头满身都是冰雪,全身衣袍都湿透。
昙月儿已经做好晚饭,粟米粥和杂面饼子。
“爹,你先洗手换身衣裳。”
昙月将一盆热水放在桌上,又将从镇上买的棉服棉鞋拿了过来。
棉服和棉鞋在锅灶口烤得暖暖的,昙继年换上后,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你母亲呢?”他四下看了看,问道。
“在屋里。我已经叫过了,母亲说她头疼。”
昙月儿一边说着,一边将父亲换下的破夹衣夹裤放在灶口烤着。
明日,昙继年还要穿着这身泥衣去做事,今晚必须将之烤干。
昙继年坐在小桌旁,端起热气腾腾的粥碗喝了一口,呼出口寒气。
“唉,今日你大伯又摔了一跤,差点没爬起来。”
他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拿了一块杂面饼子吃着,忽然抬眼问道:“月儿,你还有没有那种药了?”
昙月犹豫一下,说:“还有两颗。”
“给我,带去给你大伯吃吧。”昙继年说:“你大伯最近不太好。”
“嗯。”昙月一边烧火,一边应声。
锅里烧着一锅热水,是准备给爹爹洗脸泡脚的。
大弟说了,一瓶药是治外伤的,一瓶可治病。
但治病的药总共才九颗,已经给爹吃了两颗,再给大伯两颗,就只剩五颗了。
这五颗她不敢乱用,只想留给爹爹备着。
昙继年吃过饭,见妻子还没起身,就让女儿把粥饭端送到房里。
他用热水泡了脚,只觉得脚上冻疮眼见地收口消肿。
“月儿,你从哪里得来的神药?”昙继年好奇地问。
“大弟从外面得的。”
昙月儿拿了干净棉布为爹爹擦了脚,又给他穿上一双柔软足衣。
“真是神药啊。”昙继年感叹。
“还有剩余么?”他问。
昙月儿顿了顿,摇头:“没了。”
昙继年叹口气:“你大伯和你两位堂兄的手脚,都肿烂了……”
昙月儿摸着袖子里的药瓶,没有吱声。
昙继年穿上新棉鞋在原地踏了踏,像个孩子似的笑容满面,又将身上新棉衣扯着衣摆看了看。
昙月瞧得心酸,说:“爹,明日你还是穿着新棉服出去吧。”
昙继年摇头:“新服新鞋穿出去,一日就坏了,还是旧衣经得摔打。”
“那我帮您缝个棉背心穿在里面。”
昙月儿想起大弟给自己做的毛皮背心,便着手帮老爹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