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单纯的洗澡。
可能是怕她着凉,睡衣都脱掉了,没时间再放水泡澡,男人选择的还是简单的淋浴。
迟越洗得很规矩,弄好了沐浴露,拿起柔软的沐浴球便开始揉搓,搓了会儿便拿起花洒冲掉泡沫。
然而就算只是这样简单的清洗,也足以让尤伶手足无措。
昨天尤伶意识处于迷迷糊糊的状况仍觉得不妥,顽强地想要自力更生。此刻的她是完全清醒状态,那股羞赧感更是瞬间被放大了百倍。
“我、我自己来!”
一开始她扭了扭身体表示要拒绝他帮忙,脸红似滴血。
“还有力气?”
然而男人只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那一会我便不客气了。”
他低声道,明显警告。
尤伶:“……”
她有口难辩,只得紧闭上双眼,破罐子破摔地任由他去。
待他把人从浴室再度抱出来,尤伶脸上的皮肤都变成粉红色。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热水蒸红的。
抱出来的时候尤伶埋首在他胸前完全说不出话。等他把她放到床上,尤伶撑着酸痛的身体迅速一转身,动作极快地卷起被子,把自己彻底包住,整个人缩在被单里面,裹得严严密密的,看来连头也不打算冒出来。
迟越被她这难得孩子气的举止弄得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他发出低笑。
悦耳的低笑声透过被子传进耳朵,尤伶又缩了缩,把自己更紧地卷成一团。
“别闷着了。”
迟越扒开包着头的被子部分,露出女人柔软的发丝,他大掌抚摸了一下,又觉得不满足,便把手指插进发丝之中,很有规律性地轻轻抚揉着。
而后他单手拿过一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杂志,慢慢地翻阅起来。
显然他虽然今天不出门了,但也没打算真的禽兽到底,把她洗干净后又欺负一番。
尤伶在心底松了口气,头被轻轻抚弄着,耳朵听见纸张翻页的细微声响,渐渐地又开始有了睡意。
直到迟越把手里的杂志全部翻阅完毕,他垂眸一看,尤伶的半边小脸埋入枕头内,脸颊浮起浅粉色的腮晕,平时水润透亮的大眼睛此刻紧闭着,气息轻盈而绵长,已经陷入沉睡。
他轻轻地把杂志放下。
顿了会儿,迟越伸出手,拇指在尤伶有些青影的眼下轻轻滑过。
他垂着眸,平时有些阴蛰的眉宇浮起一丝浅浅的温柔。
可惜唯一可以见到男人此刻这个表情的人,睡着了,看不到。
尤伶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以前。
她在六岁出道成为童星,第一部戏就是和当时极其有名的影帝顾巽搭档,演的是影帝在剧中患了白血病的女儿。
尤伶外形可爱甜美,小时候的大眼睛更是大得惊人,配上小小的脸蛋儿简直能萌出血。单靠外形就能圈一波妈妈爸爸粉。
而且她演戏还很有灵气,小表情在剧中活灵活现,十分讨喜。
明明患着绝症却非常开朗活泼,整天变着法子逗父亲开心,像个快乐小太阳一样的鬼灵精角色,更是毫无疑问的圈粉神器。
尤伶因为这个明显悲情却又带给别人欢乐的角色一炮而红,开始走入观众的视线中。
这些年,她一年年的长大,演过很多角色,受到了许多喜欢。她还曾拿过国内最有权威的奖项,至今仍然是那项殊荣的最年轻得主。
可她没有一直站在金字塔的上面。
她从上面掉下来了,摔得很重。
摔得差点起不来。
一年没有任何演出机会的时候,尤伶仍然没有放弃过当演员。
她也不能放弃。
毕竟在她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她对演戏献出了二十二年,她除了演戏之外,再也不会其他,她放弃不了。
家庭的开支,身上越滚越大的负债,公司的违约金……除了最浅薄的梦想,她还有那么多不能放弃的理由。
可她咬着牙坚持了一年,到了第二年仍然没有任何演出机会。那个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坚持得对不对。
她已经被这个圈子遗忘,她是不是不应该再继续坚持下去?
现实的一切,心里的沮丧,压得尤伶几乎要放弃。
然而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竟然得到了那样的机会。
因为那个人说了一句“她的外形很适合迟氏这个品牌。”
自此之后,尤伶的工作开始陆续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某个杂志的拍摄。有时候是某个剧组问她要不要试试某个角色。那些角色通常在戏中的戏份颇为重要,但又都不是主角。
随着有了演出的机会,她渐渐还清了身上的债务。她开始有钱可以治疗父母的病,也不用再面对前公司揪着那点出道恩情,三番四次威逼她就范。
这都是多亏了那些陆陆续续联系她的工作。
次数多了,尤伶也开始隐约明白,这些工作机会,是怎么得来的。
后面不小心遇上了那个威逼她就范的董事,被冷嘲热讽了一番。说她假清高,说她到底选择从了别人,听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她才抽丝剥茧地从那董事的话里知道这些莫名其妙地砸在她头上的资源,来自一个叫迟越的人。
她被雪藏了两年,前公司的势力颇大,两年内没有人敢邀请她,是那个人说了那一句话,给予她第一份工作之后,其他工作才开始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