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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立法(1 / 2)


要让陶商和陶应丢下父亲,独自逃生,这两人也实难做到,他二人虽然无甚才能,但自小也是读儒学经典长大的,三纲五常是刻在骨子里的,故只哭不应。

陶谦一时五味杂陈,怒道,“堂堂丈夫怎么做小女儿姿态?还不带着你们母亲走!”

陶谦摔枕砸杯,陶商和陶应一边哭,一边带着驾着悲伤不能自抑的陶夫人往外走。

徐州内的各种恩怨情仇、离愁别绪,一点不影响谯县的攻势,三军齐进,很快就攻到了东海郡。

陶谦拖着病体,披着厚重的斗篷站在城墙上,身形瘦削而佝偻,看着兵临城下,心中仓皇凄凉,已知命不久矣。

陶谦长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像是回光返照般,猛的拔出身边士兵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对着城下大声喝道,“长公主欲取徐州,陶谦不能拒,徐州有此兵祸,是某的过错,某愿以死谢罪,只盼长公主不负仁义之名,饶过徐州百姓。”

这话表面上大仁大义,实则暗藏祸心。

一方面暗示徐州有此兵祸是长公主想夺徐州,借机发难;其二,给百姓埋下长公主的仁义是虚名的种子;其三,用自尽的方式得徐州百姓感念。

长公主本身就不会对百姓做什么,而他兵败,必定难逃一死,但此时此言后自尽,免了受辱不说,往后徐州百姓过得好,倒是要感念他的恩情了。

连自己的性命都要利用起来,只能说陶谦哪怕年老昏聩,也不愧是一方诸侯。

沮授等人也不多言,毕竟人若想自杀,他们是拦不住的,只是士兵让开,推出了三人,正是陶谦的妻子和两个儿子。

让刘备逃了,已经是他们失手,若再让陶谦的家人也跑了,那他们真无颜在谯县面对同僚了,何况论智计,陶商和陶应逊刘备多矣。

陶谦目眦欲裂,他也是个枭雄,可一生的软肋便是妻儿,当下握着剑柄的手一松,长剑落于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沮授打马上前,笑道,“陶公实不必如此,长公主仁慈天下皆知,又是奉帝诏督领徐州,徐州的百姓就是长公主的子民。”

程立面色严肃,上前说道,“不过,尔不顾帝诏,忌恨长公主有督领徐州之权,先是授意手下部将刺杀我谯县将军家属,后又派来使者以道歉之名,行刺杀之实,德不配位,故我等奉命前来征讨,押解尔到谯县问责。”

沮授好心的安慰道,“陶公且宽心,长公主仁善,谯县于死刑一道严之又严,况且我等方才已收到消息,曹公经过华神医的救治,已于昨日苏醒,故此陶公乃杀人未遂之罪,罪不至死,请陶公随我们到谯县走一遭,陶公有妻有子,何故轻言生死?”

陶谦的儿子听到父亲没有性命之忧,泪眼摩挲的跪下请求道,“父亲,想想母亲,想想儿子,我们去谯县吧!”

陶谦老泪纵横,身形越发佝偻,他的两个儿子怎么单纯至此,此时公主说不杀,可人到了谯县,便如同砧板上的肉,是生是死全在长公主一念之间。

可如今妻儿皆在他人手里,由不得他不从,罢罢罢,多想无益。

陶谦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打开城门,亲自到城门迎接,谯县军入城,自此徐州归属长公主治下,河南统一。

在到谯县的这一路,陶谦心中并不乐观,哪怕入狱的仅仅只有他一人,他的妻儿在麋竺的帮助下在冠桂园置下一住所,已居住进去。

关于如何处理陶谦,谯县高层正在进行政治协商会,之所以如此郑重其实,不是陶谦有多让人忌惮,而是此事涉及三条陶淘想要推行的律法。

其一,罪不及父母妻儿。

对于株连之法,陶淘痛恶已久,但乱世用重典,株连也有它存在的科学性,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便会有那活不下去的人家,铤而走险,牺牲一人以供养全家。

但又恰恰是乱世,把百姓的期望值压得很低,但凡有活路,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逆来顺受,遵纪守法。

豫、兖、青州不必说,徐州也是富饶之地,他们或有实力达到百姓那本就不高的期望值,然后取消株连之罪。

这条律法是施恩之法,通过的阻力很小,于民间更是没有阻力,只肖长公主正式颁布,然后通过对陶谦的处置,使仁义之名更甚即可。

倒是第二条,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即主公强调的法治思想。

这一条,首先伤害的便是在场众人的利益。

郭嘉笑道,“主公此言,倒和商君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以秦之所以强盛的史实来说明,陶淘所言‘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有可行性,也是郭嘉在表态,赞同此条律法。

陈宫摇头,不赞同道,“《礼记·曲礼》有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法不施于尊者’,主公此举,怕会引起士林愤慨。”

其余各人暂时没有表态,韩馥作为协商院副院长也列席在座,从他面上,倒是明显看出几分不赞同之意。

陶淘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是很执着的,据理力争道,“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应该是自己的才能和德行,而不是靠身份权势的庇佑。”

“以诸君之能,皆可为后人提供优越的教育环境,稍微用心,便可让后人成为德才兼备的君子,为何还要一条这样的‘特权’,为后人提供变坏的保护呢?”

这有一点强词夺理了,这明明是士大夫的一种优待,偏偏被她说成了一种以防万一的保护机制。

可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一个道德品质败坏的士大夫,为何还不能施以刑法?以他们的能力,难道还没有自信齐家?

而且主公此言,说是对士大夫的限制,倒不如说是对她自己的限制。

主公坚持法治,她自身也受法治,而律法可是由协商院协商一致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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