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娘子,您放心,我?们布行有马车,很快就能送到。”
她双手?环胸,看?着他?,声音缓缓道:“好啊,我?便等着沈老板。”
——
出了布行,花玉龙拢了拢披帛,雨天到底是有些凉意,但春雨贵如油,多下点,今年庄子的佃户日子也就好过点。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撑伞经过人群,往方才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许是接近宵禁,路人的步子都快了许多,突然,伞沿被人一撞,旋出水珠来。
她侧眸看?去,映入一道熟悉身影。
花玉龙眼眸一亮,伸手?便抓住了这人的手?臂。
“花娘子?!”
“你怎么在这里?”
那少?年手?中执剑,雨天只戴了顶平檐斗笠,鬓间散下几缕碎发,颇有江湖行客的气质:“玄寺丞令我?在此查探宋府娘子的消息。”
她扫了眼这繁忙的西市,与竹猗边走,边压低声音道:“绮罗布行的老板,原是妙音阁女?掌事的前夫,名唤沈乔。此人先前出没过地界赌坊,后来就消匿了,赌客供出的名单里也没他?。但是,他?最近有去柜坊兑过假飞钱,数额还不小?,而且,我?看?到,他?手?里有最新的月牙飞钱。”
竹猗顿时一惊,朝花玉龙看?去,见?她目光沉凝,遂道:“花娘子怀疑他?……”
“我?已令他?送布到南曲楼,烦请你通知玄寺丞。”
“明白!”
说罢,竹猗正要走,忽然道:“宋府的丫鬟说沁岚娘子爱吃西市一家胡人开?的冰酪,我?便在那店里蹲守,方才顺道还买了一份。”
说着,朝花玉龙举了过来:“给。”
花玉龙:???
“为何?给我??”
“寺丞说,有借有还,今日你给我?情报,我?还你冰酪。”
她斜看?了眼那冰酪,没去接:“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说罢,抬伞便往人群中走了进去。
竹猗挠了挠头,这花娘子可真难伺候,但还是在心里记了下来,欠花玉龙的人情,这不好搞。
想罢,从怀里拿出通讯符,简短写下,末尾,竹猗特意加上花玉龙的大名,顿觉满意,这人情就转赠给寺丞吧!
……
花府的马车停在西市的路口,车夫接过自?家娘子的伞,替她开?了车门。
她逋一进去,裹挟一身寒气。
清垣手?里握着本书,很是闲适,外面光线昏暗,他?倒是在车顶挂了颗夜明珠。
“希夷呢?”
花玉龙才从风里雨里蹚过,一进来就听悠闲安坐在车里的师父问话,边整理裙子,边道:“咦,师弟还没回来吗?我?让他?跟店里的小?厮去买吃食,不知又逛到哪里去了?”
清垣放下手?里的书,指尖捏出一道通讯符,虚空写下一行字,掌心一推,便见?那道浅青色的光如有灵性般,钻出车帘子,去寻它的另一处主人。
花玉龙眼眸亮亮:“师父,你也教我?如何?用通讯符吧,我?好给阿兄他?们写信!”
清垣:“你呆在结界里,是送不出通讯符的。”
说罢,花玉龙就见?清垣朝车夫道了句:“回观。”
花玉龙一愣:“师弟还没回来……”
“不等了,他?不守时候,为师让他?自?己回去。”
花玉龙心里顿时有些着急:“师父,是徒儿让师弟去干活的,咱们不能撇下他?,您先回去,我?去寻他?。”
说着,马车却?已经驶了起来,就见?清垣拉开?窗帘子,朝外看?去。
“你道那些两三岁,坐在箩筐里的小?孩,为何?头上都扎了根草?”
花玉龙心里有事,只随意扫了眼,道:“可能是卖菜的吧。”
清垣忽而一笑:“养到这般能走能跳的年纪,却?供不下去,只能带出来卖了。”
花玉龙瞳孔一睁,就在师父放下布帘子的瞬间,她看?到那箩筐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子……
“师父、你别吓人!希夷就是、也才七八岁大!难道会被抓去卖了不成!”
清垣:“我?第一次见?到希夷的时候,他?才两岁大,那时小?孩头上也扎了根稻草,被我?拔了下来,他?就跟着为师回天心观了。这般无父无母地养大,他?本应比寻常人要懂得分寸。”
说着,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花玉龙:“而你是师姐,还是花府的千金,你让他?做什么,他?从来不会拒绝,你是可以凌驾在他?所有原则之上的。为师不知道你让他?去做什么,但我?知道,不做好,他?是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