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一?小团湿热,他才挑开眼帘,黑瞳里波光粼粼,笑着看她:“甜,再多吃几个。”
嗷嗷叫的旁观者算什么,喻瑶才是心颤最严重的那个。
她愣愣看了容野两眼,听话连吃了小半碗,在他手心攒了一?小堆,然后靠过去,暖热的唇吻了吻他的手指。
他记得?吗,他是诺诺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做过。
感觉到亲吻,容野一?顿,忽然转头看她,目光炽烈,喻瑶睫毛抖了抖,正好宋岚急匆匆来喊她,她喉咙发紧地起身,跑向?宋岚。
宋岚见状,复杂地低声感慨:“全剧组这么多人,但?凡认识你们?俩的,到今天也没能?真正适应容野跟诺诺是一?个人,俩人差别太大?了,你到底怎么习惯的?”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兴趣浓厚,问喻瑶:“你真能?分得?清你爱的是谁吗?或者说,你本来爱的就是诺诺,怎么会接受他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的?就没失落遗憾过?”
两个人逐渐走入热闹里,没注意到身后有?道身影不远不近地追上来,在听到这句问话后,容野脚步明显一?滞,指关节无声地泛出一?点锐利的青白色。
这也是他想?问,但?从来不敢说出口的。
怕听到答案,也怕瑶瑶为了哄他,说违心的谎话。
她真的没有?过……挣扎选择,想?放弃他吗?
他作为容野,一?个抢走诺诺身体?的侵略者,从最初,就能?被她接纳么。
她是否生气?怨恨过,那么干净温柔的诺诺,怎么会是容野这样的人。
容野停在那里,目不转睛盯着喻瑶的背影,脚腕像被绑缚着铁石,不能?再向?前,但?喻瑶也停下来了,没继续走,侧过头看宋岚。
她声音褪掉了平常的清冷,揉了不自觉的软,翘着唇问:“我为什么要把诺诺和容野看成两个人?”
宋岚微怔:“可确实——”
喻瑶眼底的光在安静翻涌:“他从来没变过,诺诺就是容野,容野在那种环境里长大?,不得?不阴沉冷厉,但?在小时候认识我的那年,他就已经偷偷保留了一?个真正的他自己。”
不止宋岚愣住,身后几米外,听到这些话的容野,也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定定看她。
“那才是他的本性,纯挚,干净,温柔,想?要跑到我身边,对我好,保护我,把一?切他有?的都给我,想?得?到我的在乎和感情,害怕失去,哪怕做只小动物,一?条小狗,他也觉得?幸福。”
“他千辛万苦长大?,一?直没有?放弃过这个本心,就算压得?再深,再不能?见光,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表露的机会,但?也始终都在被他极力呵护着。”
“他那么多棱角和刺,对外面也对自己,唯独守住了这个不被污染的他,给我留着。”
喻瑶望着虚空中的某处,如同看见一?个透明的诺诺,从小小幼童,随着挣扎苦痛的容野一?起慢慢长高?成年。
她眼睫上有?一?些热意,喘了口气?说:“诺诺是他为了我才滋养出来的,就是容野本身,我怎么可能?分割开来看,他爱吃醋,我就一?句都不提诺诺,因为我心里清楚,诺诺从来没离开过,他一?直都在那。”
容野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人群从熙攘到零星,四周灯光好像变了几轮,也似乎只是过去几秒,但?有?如把他散乱的人生重新聚合。
耳中是震耳欲聋的心跳。
那片被他死死按压着的纯白色,柔和地侵入了浓稠的暗红,交融纠缠,带着安抚和珍惜,把他软化冲洗,染成那棵古老桃树上的一?株新芽。
容野想?笑一?下,眼底却被血色填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过武器,也拿过瑶瑶一?笔一?划教她写字的铅笔。
小时候他没有?童年,瑶瑶给了他存活下去的那束光。
长大?以后,经过那么多折磨困苦,他失去一?切流落到她的身边,而她认认真真的,给他补满了一?个重头开始的童年。
诺诺是他,就在他身体?和脑海里,从来没有?减淡过。
容野终于抓到了诺诺锲而不舍朝他伸出的手,他跟这个世界和解,也跟自己和解。
喻瑶和宋岚已经走出很远,即将进入工作区,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她心剧烈地一?跳,忍不住攥紧手,回过头。
容野立在纷乱的光影中,工作区上方暖调的灯柔和照着,披了他一?身光芒。
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
他在光里朝她笑,瞳仁是剔透的琉璃色,纯然无暇。
“瑶瑶,诺诺回来了。”
他轻声说。
“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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