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飞是说,随州边境有异动?”刘柏湘追问。
“去年冬天,羯颉王位交替时,有王室勋贵为挑起战争,故意扮作盗匪袭击随州边境,意图祸水东引,将开战的名头嫁祸于大历。”
“若不是随州卫发现不对,反将一?军,让羯颉无话可说,现在边关状况如何,还不好说呢。”裴云潇道。
“此事虽已算了结,陛下与羯颉王表面上达成了友好,可换个角度想,羯颉也确实坐不住了。”
“刘缶大人本就是武将出身,但因?为种种原因?,多年不曾再涉足兵政。可这一?回,陛下未曾经朝堂商议,未经翰林、中书,直接下谕旨将刘大人调职随州,可见也是要做应战的准备了。”裴云潇分析着。
杨谏挑眉:“那照这么说,若是陛下知道,本来该是为朝廷养的战马,竟悄无声息地跑到了马崇的私人马场……这番始末缘由,可就耐人寻味了……”
“这样一来,马崇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别想逃脱了!”华子裕合掌,心中大呼痛快。
“可是……”裴羡却想得更远:“马崇圈地一案,之所以闹得这般大,根本上还是因为何家趁机落井下石。”
“加上马崇是大皇子的亲舅舅,陛下很?有可能会权衡之后,只是做个不痛不痒的惩戒,避免有一?方格外势弱,影响朝堂局势。”
“那……”裴云潇沉思:“那就让陛下看到,惩戒马崇之后,何氏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怎么说?”
裴云潇看向华子裕:“大家都是人,何家人就不会犯错吗?”
“随便找上几?件何家犯过的案子,让陛下借此机会再敲打敲打。陛下觉得找到了平衡,处置起来也不会瞻前顾后。”
华子裕点头:“你还别说,从地方各州县,到京兆府、大理寺,再到我们刑部,想找何家人的茬,那真是太容易了。等回去我就去拜见秦御史。”
“只是可惜了那片良田啊。”杨谏叹息着摇头。
“肥沃的土地,充沛的水源,还有眼看就能丰收的庄稼……如今长了草,跑了马,耗干了多少沟渠溪流。就算重新开垦耕种,又要多少年才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呢……”
裴云潇长叹一声:“为了一?己私欲,违背天地之道。犯错的人可以罚,可以杀,可因此而毁掉的东西,却要无辜的人,甚至是子孙后代来承受这个代价。
前朝任由世家豪族圈占良田以供享乐,到王朝覆灭时,天下各府粮仓竟十室九空。这或许就是老天,对人间漠视规律与法度的惩罚!”
“不谋长远者,不足以谋当下。”
从京郊庄园回去后,朝堂很?快就掀起了对马崇的又一?轮讨伐。只是这一?次,当边关与内朝同时放在眼前,皇帝的选择,显而易见。
不久后,皇帝命中书拟旨,彻查马崇圈地养马一?事。
可谁也没想到,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公子,出大事了!”锦年着急忙慌闯进书房,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
“怎么了?”裴云潇心里一?咯噔。
锦年举起手中的密信:“大皇子在洛州马场,坠马身亡!”
“什么?”裴云潇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惊失色,一?把夺过密信。
这是裴氏暗处的消息网送来的。
就在几天前,他们才刚刚送来关于大皇子为了母舅马场之事,出京去洛州的消息。没想到,短短几天,人就死了!
裴氏暗处的消息网,一?部分在裴云潇手里,另一部分还在裴瑫手中掌管。
此时,想必祖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七公子。”果然,门口传来了一?阵叩门声:“家主有要事,请公子速去昭玉堂。”
“好,我这就去!”裴云潇让锦年先?回去,自己则迅速出了门。
昭玉堂中,裴家上下,又是齐聚一?堂。
这一?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阴郁和担忧。
大皇子一?死,朝中局势瞬间逆转。
几?个成年的皇子,母家的势力连马家都不如。而小皇子背后站着瘦死骆驼比马大的何家。未来的储君人选,真是不好说。
而裴家,与何氏可是水火不容啊。
“爹,大皇子死的蹊跷,我看,没准就是何家干的好事!”裴三老?爷骂道。
“说也怪了,太后娘娘当年那么愤恨何贵妃,怎么到头来却站到了她那边?这几?个皇子哪个不能选?非得选最小的。”
“怕是关键就在最小的这个身上。”裴二老?爷嘲弄道:“长大了的孩子,可不就不好控制了嘛!”
“爹,大皇子坠马身亡,陛下必然会彻查,到时不管是何氏,还是赵家,都得沾染一?身腥。咱们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狠狠反击!”裴二老?爷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