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丘内,沉默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只因一股诡异的吸力突然隔空而?来?,在?她头顶卷出一个气旋,生生撕扯她,想将她拽离冰床。
贺清邪心惊,下意识想抓住冰床,但躯体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盯住那炎黄神木跳跃的火光。
头顶上方的吸力越来?越大,少顷,她终于被那股诡异的吸力从这具身体里拖拽出来?,最后从高空坠落进?另一具身体。
青莲血池禁地?——
“啊!呼呼——”
一阵急促喘息,蓦地?在?吊诡漆黑的池边荡漾,贺清邪紧紧阖上的眸子在?瞬间睁开,入眼一片黑暗。
夜幕星河透不进?来?的地?方,阴凉,潮湿,血腥,令人心生恐惧。
她看?着石壁当头落下的巨大阴影,勾了?勾指尖,轻嘶一声,“唔,”好疼,全身骨骼都似被回?炉重?造般敲断。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着实久违。
“贺清邪,大女主,魔尊,如此强横的身份,竟落到如此下场,你还真是好不丢人呐——”
突如其来?的女音在?血气横生的青莲血池上回?荡,清脆,嘲讽,讥笑,每一样?都令贺清邪惊心胆吊。
“你甘心吗?”
“我亲爱的阿邪——”
陌生的词汇,听的她一阵儿懵。大女主?亲爱的?那是什么?
贺清邪不明所以,闭了?闭眼,嗓音干涩问:“你是谁?”
她躺在?一块凸凹不平的巨石板上,上边粗糙支棱起的尖角磨的脊背发疼,然而?所有感?官都较为模糊,唯独听力无比清晰,她听到一阵簌簌的宛如纸片在?地?板上磨擦的沙沙声。
有东西正在?朝她靠近,愈来?愈近,最后从地?板上敏捷跳到她腹部,那东西体积不大,重?量也挺小,小到几乎没有重?量。
贺清邪转动眼珠子,往自己腹部扫,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此处昏天?地?暗,毫无光线可言,视觉受阻的情况下,听力反而?更加敏感?。
她听到那清脆的有些悦耳的女音,缓缓道:“我啊?你可以亲切的称呼我为——”
***
翌日,坪兰顶着贺清邪的脸过来?夙灵院招摇撞骗,沈柔柔拉着她“师姐”的手,坐在?桌前,歪着头眨巴眼睛对着人脸仔细看?。
坪兰以为自己这是被发现了?,但看?她的人久久不言,透过那双铜铃大的眼睛也分辨不出猜忌和?疑心,但她心里有个念头,倘若她被这傻孩子看?出什么端倪,那她就一把把她掐死。
只不过,委实可惜,对方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沈柔柔细看?半晌,嘟着嘴说:“师姐,你好严肃哦。”
坪兰皮笑肉不笑地?道:“……君,苏,师尊抱恙,我心情不好。”
沈柔柔耸拉下脑袋,弱弱地?说:“柔柔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无法子,我们不能替师叔挨着。”
当下,坪兰胸口就被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她想起五百年前,夙灵院内血流漂杵,她没有办法,不能替她的师兄弟师姐妹挨着,更不能代替醒慈承受滔天?罪恶,做错事的人从来?都不是醒慈,可她却被流放到弑神城那种群魔乱舞,永无重?见天?日的魔窟。
坪兰忍着心脏割裂般的痛,一字一句道:“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沈柔柔惊愕地?抬起头,而?后沉默了?。
昨晚,苏长依立在?冷月下,吹几个时?辰的寒风,意料之中?的生病了?,她推开被子坐起身,接过陆星桐递来?的汤药,低头嗅了?几下,刺鼻的中?药味,寻常人一般很难接受。
她上次在?刑灵室发起高热在?金闺躲过一劫,现如今,在?陆星桐那灼热视线的注视下,她迫不得已皱着眉,抿了?几口。
待搁下空碗,苏长依撇向一旁矮桌旁的两人,嘱咐陆星桐道:“最近事情太?多,你们力有不逮,如此下去肯定不行。你师尊师叔师伯现在?都不知所踪,你们要更加努力,潜心修炼才?行,你懂我意思吗?”
陆星桐自幼聪颖,无需要她多言,便颔首,“师叔说的对,师侄这就去庭院练剑。”说完,去叫了?沈柔柔和?“贺清邪”。
坪兰还有事要跟苏长依顺,推脱说:“你们先去,我有些事情想问师尊。”
沈柔柔睁大眼睛看?她,倒也没说二话。
陆星桐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苏长依,点头道:“那我们在?院中?等你。”
“好。”
见人同意,陆星桐牵着沈柔柔的手出去了?,顺带吱呀一声阖上门。
趋避亮光的木门于昏暗而?微冷的空气中?,在?地?上投出一块棱角分明的阴影,凛冬弥漫的严寒摸爬滚打在?悄静无声中?苟且,四下沉寂的气氛好似此地?空无一人。
苏长依感?染风寒,自醒来?后发现自己呼吸不畅,脑袋窒息后,心中?就浩浩荡荡飘过三个醒目无比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