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抬手去探他额头温度,继而又去查看他的伤。
“你这伤口从昨天到现在,怎么也不见好?”白玉堂蹙着眉,略想了片刻,道,“把衣服脱.掉,我给你上药。”
他说着从自己随身百宝囊中翻出几个小药瓶——这都是他大嫂为防他出意外受伤,特意给他调配的,俱是上好的药。
展昭视线一扫他那一排花花绿绿的药瓶,表情一僵,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不必这么麻烦吧,小伤而已,不去动它,过几日自然会好。”
“少废话。”白玉堂不客气的凶他,“你发热很有可能正是这伤引起的——赶紧脱,你若不动,五爷可要亲自动手了。”
展昭无法,只好听他的,解了腰带,又一一除去身上衣物。
白玉堂趁此机会,挨个打开那些药瓶,凑到鼻子底下嗅闻,觉得大概有用的,放在手边,没什么用的又封上瓶塞,装回百宝囊里。
待把随身的所有药都分了类,这才抬头去看展昭。
这一看,登时有点眩晕。
展昭身材自然是极好的——他们习武之人,平日强于锻炼,多半身材不会太过松垮。但展昭比起普通习武之人,又有点不太一样。
他身材匀称,肌肉线条既不过分夸张,又不会显得太弱。且他皮肤白皙,比起外面那些糙汉子,更显细腻。
可以说,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十分的恰到好处。
偏偏这样恰到好处的极美身体上,三三两两的挂着几道疤痕。就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美玉上,忽然被人划了几道伤痕,让人既觉得惋惜,又有一种残破之美的惊艳。
“你这伤……”白玉堂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柔的抚在展昭身上的陈年旧疤上,他忽然觉得一阵口干,吞下口水润了润喉,又清了下嗓子,这才重新开口,“这伤都是怎么弄的?”
展昭被他摸的怪痒痒的,侧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道:“都是小时候和初入江湖时候留下的,具体哪一条对应了什么事儿,早忘了。”
白玉堂抿了下唇,没接话。
他自己身上也有伤,也都是陈年的旧伤了,不过每一道划在身上的痕迹,他都清楚记得。
那些都是他辉煌背后的东西,有些是无助,有些是屈辱,有些是悔恨,还有一些甚至是从死亡边儿上爬回来的,让他切身感受到死亡的记忆,他不可能忘记。
他自己尚且如此,他相信展昭肯定也一样。
没可能会有人真如他说的那般轻松,也不会有人真的心大到对那些刻苦铭心的伤痛过眼就忘。
白玉堂又径自在那些条条分明的疤痕上看了看,随即强迫自己将目光揭下来,这才扳过他身体,去看他肋下的那道新伤。
“五弟。”展昭手还在伤口上捂着,他半侧着身,刻意挡住白玉堂的视线,“那个……不如你直接把药给我,为兄自己来吧。”
白玉堂微微眯起眼。
“……你不是,有洁癖么。”展昭对着他夸张的一笑,“为兄昨日带着伤,东跑西跑,出了满身的汗,之后为了躲避追兵,又是同死人同睡棺材,又是爬墓穴,实在不好劳你贵手,所以你不如还是……”
他话没说完,白玉堂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强忍怒气,一收方才的体贴温柔,忽然大力抓住展昭肩膀,迫使他转过身来,却在看到他的下.腹时,蓦然睁大了眼。
——就在展昭脐下半寸处,一朵紫色妖艳的花,正在无声的半开放。